在那個世界里，沒有東方鹿鳴那一圈人的存在，她活在自己的生活和人脈圈里。

　　而在這個世界里，沒有原來的那個自己存在，她活在別人的身體和別人的人脈圈里。

　　可是直到今天她才真正的意識到，這兩個世界里的圈子竟然是重合的。

　　更可笑的是，冷月杉老師心心念念想要贈與她的畫作【鴛鴦戲水】，不管她當初怎么拒絕，最終還是輪回到了她的手里。

　　就像是命運決定好的，要以一種奇特的方式，完成老師的心愿。

　　“她，是我的老師......”終于，秦呦呦說話了。

　　沒有關系了，不論東方鹿鳴會怎么理解這件事，在她看來，都沒有關系了。

　　聽到這句話時，東方鹿鳴的臉上劃過了一絲驚訝，但只是片刻，他又恢復到了原來的表情。

　　“從【云墨鯤】就可以看出來，你的確得到了她的真傳！”他的口氣極其冷靜，絲毫沒有質疑秦呦呦剛才說出的話。

　　“那你呢，你是怎么認識她的?”秦呦呦好奇地問他道。

　　東方鹿鳴笑了笑，“我也算是她的學生吧，一個在畫畫方面并沒有天賦的學生......”

　　“可你不是一直在美國?”

　　“有一年假期回華國，她到家里來教過我，只可惜沒學好！”

　　秦呦呦聽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她沒想到，原來他們在兩個重疊的世界里，還有過這樣間接的交集。

　　東方鹿鳴見她露出了懵懂的表情，竟不由地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想什么呢，嗯?”

　　秦呦呦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被他溫柔沉靜的聲音酥了一下，兩頰竟出現了紅暈——

　　“沒，我只是在想，這幅畫......你應該花了不少錢吧?”

　　不想話剛落，她就被一雙有力的臂膀圈進了懷里，他用下巴抵著她的發頂，輕柔地說道，“別想這些，你喜歡就好！”

　　這樣一句簡單的話語，足以讓秦呦呦沉淪。

　　她的頭埋在他溫暖的胸膛里，聞著那股淡淡的煙草味，小心翼翼地呼吸著并貪戀著他的味道。

　　許久以后，她對他說了句，謝謝。

　　東方鹿鳴緩緩低下頭，看著這個在他眼里過分美麗的女人，竟情不自禁的，又將自己的薄唇覆上了她的......

　　可就在這時，東方鹿鳴的手機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秦呦呦回了神，慌張地從他懷里掙脫了出來。

　　東方鹿鳴有些不高興，他從口袋里拿出手機，看到來電人是何柊，便不耐煩地接了線——

　　“什么事?”

　　他的口氣頗為不悅，但不知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么，他突然蹙起了英眉，轉過身朝窗邊走去，“恩，我現在過去！”

　　電話收了線，他快步走到衣架那兒取下大衣穿在身上，繼而又側過臉對秦呦呦說道，“我出去一下，你有事打我電話......”

　　秦呦呦不知發生了什么事，只是茫然地對他點了點頭，見他行色匆匆地下了樓，她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住了他，“等等！”

　　東方鹿鳴停下了腳步，錯愕地抬起頭看她，“怎么了?”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秦呦呦又失了神，他那背光里俊逸的仰角，和沒有死角的輪廓，竟是那樣的令人難以自拔。

　　“我是想說......”秦呦呦頓了頓，接下去脫口而出的話讓她自己都難以置信，“你沒事少抽點煙......”

　　然而說完這句話她就后悔了，雖然這的確是發自她內心的關切，但這關切聽上去很有點老夫老妻的味道。

　　最重要的是，這句話在她現在看來，有那么點唐突，甚至是越界。

　　正當她想開口解釋些什么的時候，東方鹿鳴突然微微一笑，眼底透出的隱隱光亮，仿佛夜幕中漫天的星光。

　　“知道了。”

　　短短的三個字，在靜謐的空間里停頓了一下，轉而被拉長至無限遠。

　　抬腿走出門的那一瞬，東方鹿鳴突然想起那天他遞煙給杜風華，他卻說‘家里那位聞不得煙味兒’時，他心里突然升起的那股子莫名的酸澀感。

　　當時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產生那樣的感覺，但現在他終于知道為什么了。

　　原來，被自己愛的人關心，那種感覺是真的好。

　　靜謐的風醉了這個寒冷的夜，那些燈火通明的夜空展示著城市的繁華與絢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