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原先是當地一個不知名小報的記者,近兩年在做自媒體。喜歡做一些都市傳說的vlog,或者直播。可惜粉絲數量一直上不去,為此他也很苦惱。
最近他和警察朋友吃夜宵的時候,聽說高沙區那邊有個貨運場站出了個案子,一大活人在場站里平白失蹤了。值夜班的保安沒看見人離開,連監控都沒看到人出門的跡象,大變活人似的就在辦公室里不見了。聽說幾年前也發生過人員失蹤的事情,但是有離職證明和監控記錄,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了。
李安很感興趣,第二天便去了出事的貨運場站。
當他去的時候,出站的閘道圍著一堆人,有拉著橫幅的,有雙手抱臂看熱鬧的,有推搡保安們要經理出來給說法的。他湊過去聽了一會兒,也無非是上門要人要說法的套路,但人家公司就是沒人出來。
沒一會兒,警察來了就把人群轟散了。畢竟這是國資的單位,公家的財產還是得保護保護的。
他沒立馬走人,而是繞著場站轉了一圈。
貨運場站就一個朝南的大門,設了進出兩個閘道。貨車進場都要過磅,左側保安室和閘機旁都有保安駐守著,想蒙混過去還挺難的。門上設置了圓形監控探頭,周邊兩層樓高的墻上還加設了鐵絲,掛著帶電的警示標牌。
正等李安覺得今晚沒戲的時候,突然發現北面有個小門似乎虛掩著,墻邊上居然沒有監控,一個頭發蓬亂的老婆婆在就坐在門正對面的石墩子上。
“你好,阿姨,你是這個場站的人嘛?”李安以為她是場站的保潔還是啥的,她可能有這后門的鑰匙。
老婦似乎沒有聽到他說什么,只是眼神暗淡的看著那扇門,嘴里一直重復著一句話“還給我”。
李安搖搖頭,這老婦怕是瘋子。他徑直走向那扇門,門上龜裂暗淡的綠色漆面讓他不禁好奇,這公司是真的不怕偷?還是太摳?檢查了下門鎖,是簡單的一字鎖,李安覺得要偷偷進來估計是沒啥難度。
天色漸暗,在太陽的余暉做完最后的掙扎,黑夜便逐漸淹沒了整個城市。
李安回到貨運場站的北邊,可是他繞了2圈都沒看到那扇門,讓他有點頭疼是不是自己早上看錯了。他看了看手機,11點40分。李安有點氣急敗壞地踹了腳邊上的石墩子,突然一聲老舊木門開啟的咯吱聲在他身后響起。
李安覺得有點寒毛乍起,一回頭那扇虛掩的木門赫然出現在眼前。他有點不敢相信,愣是給了自己一巴掌,疼得他意識到自己沒在做夢。
“有意思。”李安拿起手中的GoPro拍攝設備,對著鏡頭說道,“老鐵們,今天我要去探秘一個發生過兩起失蹤案的貨運場站。經過我多方打聽到的可靠消息,這場站絕對不簡單。你們看這木門,哪個場站能在犄角旮旯里設這么一個……這么一個,非常……可以說非常詭異的木門?對,非常詭異,我剛來回走2圈都沒找著這會兒居然蹦出來了。要是我有個啥三長兩短,老鐵們替我報個案啊!”
說完,他把儲存卡從GoPro里取出來用油紙包好,塞到石墩子下面的空心區。然后拍了個照,給他的哥們兒發了個微信,“東西我存這兒,要是我之后沒給你發,你就來這兒取,應該能救到我。”
等到哥們兒給他回了個“ok”,他最后回了一句。“謝啦哥,你頭像換的太瘆人了,跟個鬼似的。”
見哥們兒再沒回話,他也興致寥寥的鎖了屏幕,準備進入場站。
“這也太隨便了吧?”李安上前輕輕一推,這木門居然是虛掩著的,輕松的讓他有點懷疑這是不是個圈套,專門套他這種想來尋找秘密的人的?
進了門,就是場站的一樓。他早上來看過,這邊一樓除了大門口的保安室和消控中心,都是貨車、掛車的車庫。這環繞一周的停車場,停著寥寥數量半掛車,借著月光和場站的路燈,可以看到場站的中間,在吊機下面堆放著幾個集裝箱。
李安要去看看二樓的辦公室,聽一起吸煙的保安說,場站暫停了行政人員值班。那二樓應該都是沒人的才對。他小心翼翼的在晦暗的車庫里行進著,西北角上有個通往二樓的樓梯。四周靜悄悄的,連剛剛外面還在聒噪的蟬似乎都停止了鳴叫。
李安覺得有點不太對勁,看了看他的手表。熒光指針指向11點55分,他疑惑的目光從集裝箱背后探出,明亮的安保室里面似乎無人站崗,過道閘機上也沒有保安看守。
“晚上就沒有來裝卸貨的了?不是應該快到巡邏時間了嘛,都不集合一下?”李安覺得自己被早上的保安白白欺騙了一包煙。
很快他就摸到二樓,確實一個人都沒有。
空蕩蕩的走廊,只有幾經反射的月光讓他在黑暗中勉強前行。差不多到綜合辦公室門口了,只聽“嗒”的一聲,腳下似乎踩到了什么。
突然!
腳下的硬物響起了鈴聲,是一只蘋果手機?!
李安驚出一身冷汗,趕忙把電話掛機,可是掛斷的按鍵怎么按都沒有反應。慌亂之下,李安竟按到了接聽鍵。
李安沒敢出聲,電話那頭一陣沉默后,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似乎隔著很遠在說話。
“跑!”隨即電話就掛斷了。
這沒頭沒腦的一個“跑”,讓李安完全不知所措。而早應該聽到鈴聲上來檢查的保安們,似乎都沒有出現。
他有一絲的僥幸和不安,僥幸的是似乎沒有人注意到二樓的響動,不安的是為什么那個男人讓他跑?為什么手機會在這里而電話的時間又恰巧在他踩雷的瞬間?
一番掙扎,他決定先撤出去。這個地方似乎有點邪門,或許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樣簡單。
他聽到樓道里傳來了沙沙的摩擦聲,像是鞋底摩挲地面的聲音,又像是某種爬行動物腹部摩擦地面的聲響。猛然回頭,就看見一坨黑影,四肢攢動從樓道的另一頭向他快速的爬過來。
李安幾乎要尖叫出來卻感覺像被人卡住了脖子,只能發出“咳咳”的聲響。他感覺四肢有點發軟,連滾帶爬的向辦公室邊上的樓梯沖了下去。
他要去消控室,哪怕保安們把他當成小偷揍一頓。他只想逃離這里,去人多的地方。
可是當他跑到本應是消控室的房間門口,卻發現這里是四個綠漆木門的房間,從101編排到104。所有的木門都敞開著,101和102都分別坐著一個男人。李安認得他們,是失蹤檔案上的王哲和方琦。
他們對他笑,向他揮揮手。
像是空調吹出的冷風,從門里奔涌出來,冷透了李安的骨髓。他聞到一種熟悉的味道,那是他上次去火葬場送大姑和做過夜挑戰都聞到過的味道,是尸體焚燒時的味道。現在他的衣服上似乎也有了這些味道。
沙沙的聲響漸漸靠近,李安已經麻木了,他就呆呆的站在那兒,胸口的GoPro已經不見了。一只大手按在他的腦袋上,如提線木偶一般,把他提進了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