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橫河流民,先是經過剛剛的攻城消耗,逃跑時又被那些昆山悍匪砍殺的逃兵,接著爆發了內訌。
幾番操作下來,原本有兩百余的流民,現在也只剩下了百五十人。
而那些昆山悍匪,此時依舊還剩下二十余人。
但就算流民們八倍于昆山悍匪,但在內訌的戰場上,占據優勢的進來是人數處于劣勢的昆山悍匪。
這也沒辦法。
游民們原本都只是老實巴交的平頭百姓,此前從未握過刀,現在讓他們去和一伙職業殺人放火的悍匪火并,也未免太過勉強了。
曹斌見到上百流民圍著幾十個悍匪,但連續沖了好幾次,卻依舊未能沖破這些悍匪的陣型,不由得搖頭道:“實在不堪大用。”
雖然對于這種流民軍的戰斗力,心里原本已經有所預估。
但事實擺在他的面前,卻發現這些流民,比他想象中的戰斗力還要拉垮。
不過相對應的,這些悍匪面對重重包圍,卻依舊能夠鎮定的,和數量遠在他們之上的流民戰斗,不論是心理素質還是戰斗能力,都讓曹斌有些刮目相看。
這種組織度還有配合,已經不遜色于正規的戰兵了。
想到昆山賊或許還有更多的這種精干悍匪,曹斌心里就忍不住憂慮,他轉頭向錢師爺問道:“這些昆山賊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竟然還有這種精銳之士?”
錢師爺看到那些昆山悍匪已經被包圍,但卻依舊強撐著沒有潰敗,甚至還與那些反戈的流民軍殺得有來有回,心底也不由得一陣陣心驚。
他想到之前縣府,還有州府組織的兩次的圍剿,最后全都以大敗告終。
原以為還是那些鎮兵荒疏訓練,不堪一用的緣故。
但現在看來,恐怕還真的是昆山賊兇悍,憑真本事打敗圍剿軍的。
“安縣尉死的不冤啊。”想起那個死在圍剿之中的盧陽縣尉,錢師爺在心中不由感嘆一句,然后就聽到了曹斌的問話。
只是對于昆山賊的來源,錢師爺也很是困惑。
盧陽雖然地處邊疆,但常年重兵坐鎮,有雄兵在此,有什么匪寇,早就大軍討滅了,治安是極好的。
但事情就是這么奇怪。
從無匪寇之患的盧陽,在西南征討軍大敗的消息傳回來之后,不過短短兩三日,就冒出了一股擁眾百人的昆山悍匪。
而且這伙昆山賊,劫掠地方就算了,竟然還能擁有擊敗官軍圍剿的能力,現在更是膽大包天到攻城破鎮,真的是把自己往絕路上逼。
其中的一舉一動,還有昆山賊背后隱藏的秘密,絕對是值得讓人深思。
只是往那個方向想了一想,錢師爺便渾身打了個寒顫,連忙搖頭將這種念頭拋卻,不敢再度深挖。
所以面對曹斌的詢問,他只能苦笑道:“我哪能知道昆山賊是從哪來的,只見他們突然就從昆山這邊冒出來了,然后就成就了現在偌大的聲勢。”
“是嗎?”曹斌饒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面色不自然地錢師爺,然后點了點頭,將這個話頭略過不問,轉而言道:“既然這些昆山賊都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那就讓本校尉將他們重新摁回石頭里,徹底的埋在土里,再也翻不了身。”
昆山賊的出現,處處都透著詭異,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這伙匪寇的背后不簡單。
但那些都是以后的事了。
現在曹斌的首要任務,事先殲滅這伙匪寇,解了西河之圍。
至于昆山賊的來源,只能夠等鐘陽率領大軍到來,再慢慢的調查清算了。
正在兩人心懷鬼胎的時候,前面的戰場之上,又經過數次的圍攻,流民軍折損數十人,卻依舊未能攻破昆山匪的防線。
終于在巨大的傷亡之下,流民們原本依托著仇恨,還有活命鼓起來的血勇之氣,終于一瀉如注。
幸存的流民們紛紛潰散。
不過他們不敢逃,因為周圍已經被官兵們圍著,但也不敢靠近中央,因為那里有殺人不眨眼的昆山悍匪。
前后無路,他們只能扎堆在戰場中央,無助而又惶恐的看著周圍,等待著未知的命運。
見到此景,曹斌就知道,該自己動手了。
指望這群已經膽氣皆失的流民,能夠消滅這些殘存的昆山賊,已經是不可能了。
于是,曹斌就對著身邊的旗手手下令道:“通知弓手,目標前方昆山賊,三輪齊射。”
自己這邊有遠程手段,而匪寇卻無。
那么為了減少傷亡,自然要充分的發揮己方的優勢,盡最大程度打擊敵人。
為了應付這場平亂之戰,曹斌在挑選精銳的時候,特意多選了弓手,此時在他軍中,弓手便有三百之數,足以叫任何敵人知道什么叫做遠程打擊。
旗手很快就揮動旗幟,后方的弓兵陣地看到,當即就有都統隊正領命,呼和指揮手下的弓兵,開始準備齊射。
伴隨著號令身,大批的弓手集結好陣型,而后瞄準了前方,箭頭對著那伙昆山賊。
“射!”
一聲令下。
頓時箭如雨注,箭矢如同雨點一般,從空中落向了昆山賊。
而遠處的昆山賊,顯然也發現了這邊官軍的動作。
見到數百弓手對著自己這邊,一個個頓時嚇得臉色大變。
對于強弓硬弩的威力,在此前攻打橫河鎮的時候,昆山賊就在鎮兵手上領教到了苦頭。
而當時橫河鎮上,鎮兵的長弓手也不過四人,但僅憑這四人,卻是接連點殺了他們十余位兄弟,令人膽寒。
眼下對面的官軍,弓手卻是有數百,遠勝于橫河鎮的遠程力量,直接讓這會兒昆山賊嚇得肝膽俱裂。
再見到弓弦微振,箭雨飛馳之后,原本面對數倍之敵圍攻,依舊面不改色的昆山匪,此時卻嚇得面無人色,好些都癱在原地,沒有動作。
然而這些被嚇破膽的不提,昆山賊中,還是有膽色之輩的。
就見一眾昆山悍匪的中央,原本被護在中心位置牢牢保護,此前一直未曾參戰的一個青袍公子。
見到箭雨飛來,雖然也是臉色煞白,但口眾卻是喃喃念誦,手中掐起法訣,接著一聲爆喝:“敕!”
一言既出,神通自現。
只見一道綠光,從這位青袍公子的身體涌出,瞬間就遮蔽了昆山眾匪。
等到箭雨落下,咚咚咚的金木交擊之音響起。
一輪齊射過后,在看前方戰場,那伙昆山悍匪竟然連一個倒下的都沒有,全都被那綠光攔下。
“術士?”
后方的曹斌見此,頓時道出了那個青袍公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