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海聽說姐夫調(diào)到教育局的消息，和雨荷趕到了下溝，他說：“你等于調(diào)到司令部當(dāng)參謀了，這參謀有大有小，雖然參謀不帶長，放屁都不響，但是狗尿臺長在石山上，味道不好根子硬，校長見到你得溜著走了。”他是真心想恭維姐夫，因?yàn)槲幕接邢蓿f出這番話糙理不糙的話來，讓水昜哭笑不得。

　　“啥好話到你嘴里都變味，真沒文化，姐夫這是進(jìn)機(jī)關(guān)了，憑姐夫的水平和能力，以后前途無量。咱們柏家也有上層人物了，老爺子、老太太的福氣來了，大姐以后就是官太太了，該調(diào)到一個好學(xué)校了，以后校長都得敬著你啦。”一直瞧不起水昜的雨荷奉誠道。

　　水昜說：“在哪干都無所謂，要是能給房子我就干，不給房子，我還考我的研究生。”水昜說這話是實(shí)話。

　　“你不能一去就要待遇，到大機(jī)關(guān)得先得到局長的重視，局長一重視你，什么都有了。我姐夫在重工局干了兩年，就被派到汽門芯廠當(dāng)副廠長了，現(xiàn)在房子也有了，工資也長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得一步一步地來。”雨荷還是很有見識的，她給水昜打了預(yù)防針。

　　柏莉把水昜的西服又拿出來熨了，這套西服是水昜唯一的一套象樣的服裝，不是重要場合是不穿的。那件毛衣倒了一次線后，織成坎肩了，正好配西服穿。四月初是咋暖還寒時節(jié)，穿西服胳膊有些涼，她見天還沒黑，拉著水昜去了百貨三商店，花28元，配了一件米色的風(fēng)衣，又買了六兩毛線，回家把毛衣倒下的毛線加上，連夜織了一條毛褲，把水昜打扮得十分瀟灑。

　　第二天，水昜去了他五年沒去了的，過去叫革委會，現(xiàn)在叫縣政府的大院。他發(fā)現(xiàn)，院里面的辦公大樓高了，走近了才看到，原來的兩層樓變成了三層。

　　因?yàn)槭切瞧谌眨豪锟帐幨幍模哌M(jìn)樓里，一樓西側(cè)的堵頭上有人聲，他看了一下大廳里的指示圖板，那個方向正是教育局。

　　辦公樓是按中間走廊，南北辦公室設(shè)計(jì)的，一樓西邊依次是計(jì)劃生育辦、衛(wèi)生局、文化局、體委、教育局。

　　教育局占了西半撇的一半，有20個開間，南邊是秘書股、計(jì)財(cái)股、普教股、人事股、局長室、副局長室⑴、副局長⑵、副局長⑶會議室、副局長⑷；北面和前三個股對著的都是他們股的另一個辦公室，不掛標(biāo)牌；人事股對著的是檔案室，掛了牌，連著檔案室的還有三個辦公室是人事股的，也沒掛牌；往里的三個屋分別掛著業(yè)余教育辦公室、中等教育結(jié)構(gòu)改革辦公室、男廁所的牌子。

　　除了這么多辦公室以外，還有招生辦和校辦公司、基建辦在樓外辦公，足見教育局之大。

　　局里的人都在屋里呢，走廊里偶爾有人出來上廁所，見了水昜連眼皮都不眨地就過去了，一點(diǎn)沒有人情味兒。

　　水昜敲響了人事股的門，隨著里面一聲“進(jìn)！”，他推開了門。但見三張桌，一個人坐在外面一張桌，背對著門，坐北朝南坐著，其他兩個人對桌坐著。其中去四中考察的龔世才見到水昜站了起來，迎上來和水昜握了手，然后向他介紹了林茂股長和劉建才組長。

　　林股長動都沒動，劉組長站起來和水昜禮節(jié)性地握了手。林股長頭都不抬地說：“今天不辦公，叫你來是發(fā)福利的，局里今天發(fā)煤氣罐，你趕上了，去秘書股報(bào)到吧！”

　　劉組長是新任的調(diào)配組長，他從座位上繞出來說：“跟我來吧。”

　　水昜和劉組長一出門，在走廊碰見了一位相貌堂堂的，胳膊上搭著風(fēng)衣的，面帶笑容的大個子長者。劉組長立刻叫著高局長好迎上去，然后把水昜介紹給他。

　　高局長一邊伸過手和水昜握手，一邊聲音洪亮地說：“來得正好，下周省廳職業(yè)教育處處長來調(diào)研，你跟著了解一下情況，快點(diǎn)進(jìn)入角色吧！”

　　秘書股長張永日聽到了局長的聲音，推門出來了。他是個矮胖子，湊過來，踮著腳，附著高局長的耳朵說：“東西都到了，我讓大車在院外停著呢，怕別的局看見，就等你來了分呢。”

　　高局長說：“這個樓里有十多家去年就分了，也不是咱們開的頭，不用怕，讓繁榮把車開到院里來，不用等我，分完了大家回去休息。”

　　“哎！好嘞！我就派人去告訴繁榮，我不是怕咱們這撇子的局都沒分呢嗎？才定在周日分的，大家對你都豎大姆指呢！”

　　“別說了，他們那幾個局人少，說不定早就分了呢。哎，水昜那套有沒有？要是沒有，先把我那套給他。”高局長指著水昜說。

　　“有！有！人事股那個王不是回學(xué)校了嗎？他的就給那個姓水的了。他還沒來報(bào)到，我給他留著。”

　　“來了！這就是水昜，四中來的。”劉建才馬上介紹說。

　　“你們說吧！”高局長邊說邊走到局長室開門。

　　張股長和水昜握了手，自我介紹后，把水昜拉到無人處，神叨叨地說：“一人一套煤氣灶，雙盤的，氣都灌滿了，回家就能用。你不知道啊，艾局長因?yàn)槿耸鹿赡莻€王扣了調(diào)你的通知發(fā)火了，逼著高局長把王組長擼了不說，還攆回學(xué)校了。在局里辦事可不能大意了，大意失荊州啊！尤其是侍奉艾局長，可要加小心啊！”

　　原來是這么回事，水昜明白了為啥讓他星期天報(bào)到，為啥有他的煤氣罐，為啥他等了這么長時間才得到通知了。他感謝了張股長，把四中開的介紹信交給了他。

　　水昜覺得高局長和藹可親，比林股長強(qiáng)多了，這個張股長神叨的，他不太喜歡，艾局長又是什么樣的人呢？

　　大解放開過來了，張股長叫著名字，發(fā)著煤氣灶。水昜是最后一個叫到名的。他叫了一輛倒騎驢，把煤氣灶拉回了家，立刻引來了胡筒里人們的參觀，在這個院里他是第一個有液化氣爐灶的。那灶臺是鑄鐵的，安裝后象縫紉機(jī)的底座，放到小走廊的南邊，廚具板的下方正好。

　　那時的爐具沒有電子打火裝置，只在爐子和軟管連接處有一個開關(guān)，水昜按照說明書點(diǎn)著了火，把大勺坐上，那火比爐火旺多了，這回炒菜可方便了。

　　雨荷對這個煤氣罐羨慕極了，柏莉說：“你要用就過來，咱們兩家用一個。”

　　雨荷說：“等我找到灌煤氣的地方再說吧，這一罐氣不知道能用多長時間呢，也不知道多少錢。”

　　水昜說：“省農(nóng)科院有氣站，我有同學(xué)在那里，你就放心用吧！”

　　“機(jī)關(guān)是好，時興什么就能用上什么，姐夫這回可找到好地方了，不出兩年，就不用住這個小屋了。”雨荷感慨地說。

　　水昜的未來如何呢？請看《第二故鄉(xiāng)五十年》第三部《材料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