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的上半年,大概在六月,音樂老師總是很寵著我們這些學生,詢問我們是想要出去自由活動還是留在教室看電影之后,他下載了很火的《戰(zhàn)狼》電影到班級給我們放。
那天下午正好下了一場雨,窗外雷聲滾滾,烏云鋪滿天空,悶得透不過氣來。
教室前面放著電影,片頭總是無限美好,卻又布滿懸念,讓人忍不住探究,忍不住猜測接下來的劇情。
像我們。
像我們開篇便勾人心弦的青春。
有談戀愛的同學們悄悄的串座,悄悄的牽手;有困倦的同學懶懶的趴在桌子上補覺;有無聊的同學躲在角落里玩手機。
夏宛宛突然想起,前不久的那天放學的時候也是這樣下了一場大雨。
雨水打在教室的窗戶上,窗外的天色灰暗。風很大,教室外的銀杏樹沙沙作響。雷聲滾滾自天邊響起,在昏暗的天空襯托下顯得格外滲人。
教室里莫名躁動。
都說悶雷后面緊跟著的雷會很響,那一瞬間夏宛宛低頭閉了下眼。再抬頭,猝不及防撞入了方逸雯含笑的眸。
教室里的日光燈很亮,在那一刻就好像照進了她的心里。
他無聲地朝她開口,從嘴型依稀可見——
“別怕。”
——
“哎哎哎,那倆人搞對象呢。”
“什么時候的事?”
“就昨天吧。”
“咦——”
耳邊的聲音一直沒停,夏宛宛卻不想聽。
她最后坐在了許鑫后桌。
許鑫的眼里閃過一絲欣喜,很快又消失不見。他轉身跟夏宛宛打招呼:“哎,夏宛宛怎么坐這了呢?”
“當然為了挨著我家小葉子呀。”
許鑫笑笑,沒說話。
私心里,她其實是想離方逸雯近一點。
沒一會兒,許鑫忍不住轉身跟夏宛宛聊天。他說:“那倆人搞對象呢。”
夏宛宛扭頭看了一眼。
韓晶?
和誰呢?
天色太暗,教室里為了看電影也關上燈,她看不清。
她看不清。
看不清她的喜歡也看不清她和他的未來。
可是那時候她沒想過。
音樂課是最后一節(jié),看完電影大家就各自背上書包離開了學校。方逸雯像往常一樣跟夏宛宛說了“拜拜”。但是他走到教室門的時候,突然轉過身來靜靜的看著夏宛宛。
夏宛宛不明所以:“怎么了?”
她看到了方逸雯欲言又止的表情,然后又好像很無所謂的笑了笑,搖搖頭離開。
夏宛宛拎著書包打算離開時注意到趙曉涵趴在桌子上,身邊圍著吳慧慧和張揚。腳尖一轉,她走過來。有些許抽泣的聲音。
“怎么了?”夏宛宛輕輕的拍了拍趙曉涵,又抬頭看著吳慧慧和張揚。
吳慧慧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張揚滿臉擔憂問吳慧慧“要不要告訴她呀?”
夏宛宛心底一沉。聽到這話,一直趴著的趙曉涵抬起頭來,紅腫的雙眼仿佛宣召著此刻主人內心的難過。
她說:“告訴她吧,她不會的。”
隨之而來的是,夏宛宛聽到了,眼前這個說話聲還帶著哭腔的女孩告訴她:“方逸雯處對象了。”
“跟韓晶。”“昨天的事。”“音樂課好多人說的就是他們。”
教室里只剩下她們四人,趙曉涵的聲音好像還停留在空氣中,氣氛有些凝滯。
夏宛宛沒說話,打破沉默的是張揚。
“宛宛,我們就是怕你也接受不了才不敢跟你說的。”
吳慧慧也點頭:“趙曉涵這不就是接受不了了嗎,所以怕你也……”
在兩人擔憂的目光下,夏宛宛突然很輕很輕的笑了笑。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自四肢蔓延。
心臟是酸澀的。
“想什么呢,他愛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唄,跟我有什么關系。”頓了一下,夏宛宛似乎是毫不在意的樣子:“我不在乎。”
吳慧慧和張揚對視了一眼,有些始料未及,她們兩個想的一樣,方逸雯跟夏宛宛的關系不一般,是那種感覺已經超出普通朋友的地步。
所以兩人覺得知道方逸雯跟別人在一起了,最接受不了的應該是夏宛宛。可是她沒有想象中的崩潰,沒有歇斯底里,沒有哭沒有鬧。甚至還微不可查的笑了笑,盡管笑的很輕。
無形的大手在夜晚揪住人們的心臟,所有回憶在漆黑的夜里慢慢的放肆。
剛見面時,她說,“我不喜歡這樣的,再帥也不是我的菜。”
慢慢接觸時,她說,“他太喜歡撩閑小姑娘了,我不喜歡這樣的。”
后來,他卻讓她看見了他的溫柔和耐心。他會因為她不吃飯而生氣,甚至要挾她說,她不吃他也不吃。他會因為她手涼就把自己的衣服給她塞過來,不管自己穿的更少。他會擔心她發(fā)燒嚴重到處給她找退燒藥,哪怕是上課時間。
他會因為她一個撇嘴就變著法哄她,哪怕不知道原因。他會聽她講那些碎碎念,會打電話陪她聊天,因為擔心她自己在家會害怕。
他其實很好,對她很好,只是別人不知道。
不難過啊。
因為他給了我足夠的溫柔足夠的耐心。
因為,我根本就沒打算跟他在一起。
夏宛宛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他們不會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