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竟這般陰狠毒辣,我雖不知這女子與你是何關系,但也不是交情尚淺之人。沒想到你可以為了自己而置他人性命于不顧,真是自私自利之小人。罷了罷了,事到如今,我也知道不能再討到便宜,那就讓這女子黃泉路上陪我一起,也算不虧!”
說罷,刁達左手出現一柄短刀,架在南一夢的脖子上,作勢就要劃動。
正在這時,轟隆一聲炸響,四周烏云密布。他的頭頂赫然出現了一道青白色閃電,不等他做出反應就直直劈落下來,硬生生將他定在了原地。
“我不說話,你還真當我不存在?。縿偛拍馨涯愦虻臐M地找牙,現在就能對你手拿把抓。嘿嘿,小樣把你能的!”雷電冰駝王從張顯山的身后慢悠悠的走出來,壞笑著看向正一頭霧水的刁達,還在那里拼命掙扎。
但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已經必死無疑的刁達,此刻已經放棄了負隅頑抗,只是后悔自己死于話多,剛才就應該手起刀落,臨死再拉個墊背的。想完這些,他突然釋懷了,嘴角掛著純粹的笑意,慢慢閉上了眼睛。
南一夢由于突然擺脫束縛,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猛烈地咳嗽兩下。本想緩緩平復心情,但由于不了解現在的情況,不知道刁達已被徹底制服,心底害怕自己被再次脅迫。
于是她看也不看,兩腳一頓亂蹬,猶如兔子蹬鷹,又好似螞蚱一般,從原地“噌”的一下彈起,飛速撤離了。不得不說這一下速度是真的快,撤離的時間點也十分恰當和準確。
只是用力過猛,導致落地的時候沒有掌控好角度,將頭插進了沙子里,真正用實際行動詮釋了一下什么叫“倒栽蔥”。
這一下倒是惹得張顯山和雷電冰駝王徹底失控,一人一獸笑的是前仰后合,四腳朝天。張顯山更是嘴角都裂開了,疼得他一邊捂嘴一邊憋笑,硬生生把眼淚都給憋了出來。
沙漠氣候干燥炎熱,又是缺少吃食和水分,他的嘴唇早就干裂了,這樣的大笑他不撕裂嘴角才怪。
剛從沙子里拔出頭,驚魂未定的南一夢了解了狀況之后,歪著腦袋看著這兩個哈哈大笑的缺德玩意兒,心里這樣想著。
但她覺得此時此刻,她應該表現出來一絲絲的生氣和羞意來,這樣才符合她的人物形象。
于是她大喊一聲:“有這么好笑嗎?”接著等他們停下來,看向這邊的時候,來一個羞澀捂臉。在這個轉瞬即逝的動作過后,她眼睛里噙滿淚水,又委屈又憤怒的大喊道:“下次能救人的時候,能不能干脆利落些,我還以為我真的要死了呢!人家還沒有活夠呢,現在死了我可替自己感到不值。
可恨的是你們還在那里看我的笑話,要不是我好心收留你們,也不至于落得個這樣的下場?,F在好了,跟著你們不但麻煩事一大堆,關鍵時刻還要當軟柿子被人家拿捏,我真的是瞎了眼,才會決定上你們的賊船,哼!”
說著說著,她自己也覺得自己這樣做不值,于是也不管刁達看笑話,更不顧張顯山會覺得她不成熟,竟旁若無人的放聲大哭了起來。
張顯山見狀,心里大叫一聲“不好”,這是真的傷了人家姑娘的心了。
當下也顧不得什么好笑,一個健步沖到南一夢面前,俯下身子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啊。我答應你,只要有我在,今后誰也不會拿你當人質要挾我?!?p> “說到做到?”
“說到做到!”
張顯山看著那雙突然從懷中仰頭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堅定的許下了承諾。
然后繼續安慰道:“剛才是我不對,我不應該說讓刁達拉著你陪葬,更不應該在你出丑的時候哈哈大笑……”
而這一切,旁邊的雷電冰駝王和遠處被定身的刁達看的一清二楚。
“還是年輕好啊。”雷電冰駝王露出姨母笑。
“造孽?。 钡筮_咬紫了嘴唇。
……
安撫完南一夢的情緒后,張顯山起身走向被困的刁達。
“我本來覺得你罪不至死,還想著留你一命,沒想到你觸碰我的底線。這是你自作孽,說吧,想怎么死,我都成全你?!?p> “少廢話,給個痛——”
話音未落,長劍入喉,鮮血噴涌而出。
俯身用力,劍插得更深了些,從口腔直接貫穿了后頸。利器穿過身體的摩擦聲毛骨悚然,回蕩在夕陽的沙漠中,那么溫暖,又那么冰冷。
貼耳、小聲、不容置疑:“滿足你?!?p> 話音剛落,刁達死亡。剛才突然吃痛瞪大的雙眼,由于懼怕死亡而緊繃的神經,還沒做好準備接受死亡的大腦,死亡邊緣想反抗而暴起的青筋,之前還瘋狂跳動的心臟。
在這一刻,它們都永遠的定格了。
只有劍尖的鮮血,在順著劍身匯聚,最后滴落,直到滲透進沙漠中,就好像什么也沒有發生。
南一夢和雷電冰駝王看到這一幕,都愣住了,不知道該怎樣表述自己復雜的情緒。
這是南一夢第一次看見殺人。
這是雷電冰駝王第一次看見張顯山殺人。
張顯山抽出手中劍,挽個劍花甩掉劍上的血液,回頭看向似乎能包容一切,又見證著一切的太陽,顯得有些迷茫。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
他也不知道這樣意味著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肯定是不喜歡這樣的??赡怯钟惺裁崔k法,這世界本就是這樣,人們的貪婪、無知和墮落。一步步的將自己推入深淵,又一次次的殺死了別人和自己。
下一個死亡的,又會是他張顯山、還是新的貪婪者呢?
長劍入鞘,身影狹長。
“你我只是立場不同,現如今脫身而去,不再禁錮于這困頓人間,也算是種解脫。你且安心去吧,忘了這人間,忘了這蹉跎?!?p> 站在刁達的“墳前”,張顯山念念有詞。
“你終究還是心軟了,其實他本該被風沙掩埋,而不是我們。”雷電冰駝王有些不解。
“我也是第一次殺人哎,大哥!能不能有點儀式感?”
張顯山故作輕松的搪塞著,其實心里說不出的感覺一直縈繞。
說是后悔吧,又好像不是那么嚴重,說是淡然吧,又覺得有一絲情緒牽動。但有一點他是確定的,那就是此時此刻,他的腦海是清晰明朗的,仿佛之前交錯混亂的大腦瞬間清醒了,出現了一條條明確清晰地道路。
他知道,接下來的路、要怎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