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顯山走后,雷電冰駝王看向角落里、蹲在地上畫著圈圈、嘴里還念念有詞的南一夢,心里不免多了幾分惆悵。
多么可愛優(yōu)秀的女孩子呀!
可惜主人身上背負的太多,而且將來還會背負更多。
他們要是最終走到一起,那她將承受很多的委屈和痛苦。但如果相忘于江湖,這對兩個人來說實在是太殘忍了。
成也不是,不成也不是,真的讓它這個老家伙很難做呀!
這樣想著,南一夢突然抬起頭,眼睛紅紅的與它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小落,你過來。”
南一夢委屈巴巴的沖它招手。
它只好乖乖的走了過去,臥在南一夢身邊。
“他怎么就跟個木頭一樣,不明白我的心意呢?”南一夢有些惆悵的自言自語。
“主人這不是沒有經(jīng)驗嘛,再過一段日子,他就懂了,再等等。”
雷電冰駝王趕緊打圓場。
“也是,不過他現(xiàn)在這樣呆呆的,也挺——可——愛——”
話說到一半,南一夢整個人都僵住了,她忘了小落可是能和人溝通的呀!
這可不是用來傾訴心事的阿貓阿狗!
完了完了,這下完了!
要是它把剛才的話給張顯山說了,自己還做不做人了?
這樣想著,南一夢心中數(shù)萬只羊駝奔過。
一瞬間,只一瞬間,她的臉就紅到了脖子根。
只見她噌的一下起身,就從雷電冰駝王身邊捂著臉跑開了。
聰明如它雷電冰駝王,一下子就反應過來怎么回事了。趕緊對南一夢說道:“姑娘大可放心,剛才的話我不會讓除你之外的任何一個人知道,這么黑的天兒,當心摔——”
話音未落,只聽“啊!”的一聲。
“倒——”
它趕緊跑過去,扶起來摔得結(jié)實的南一夢。
“真的?你不騙我?”
顧不上疼痛,南一夢真誠的大眼睛盯著雷電冰駝王,確定剛才的話的真?zhèn)巍?p> “當然,我堂堂七階脈獸,一方領(lǐng)主,豈會失信于人。”
雷電冰駝王用蹄子拍了拍胸脯。
這一下逗得南一夢破涕為笑,拍拍屁股得意的起身,哼著小曲兒跳著幫張顯山準備營地去了。
看著她開心的樣子,雷電冰駝王自嘲的一笑,隨即小聲喃喃道:“真的是,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姻緣自有天定,什么時候輪得到自己來操心人的事?罷了罷了,不管將來怎么樣,先活在當下吧,開心一天是一天。”
在三人的短暫忙碌后,營地已經(jīng)建好了。
用樹枝搭建的庇護所,雖然有些簡陋,但顯得十分溫馨。南一夢還細心地采了些野花,紅的、粉的、紫的、藍色的應有盡有,把庇護所裝點得有了些家的模樣。
張顯山則在搭建好庇護所之后,出去打獵去了。由于這里環(huán)境宜人,低階脈獸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不一會兒張顯山便滿載而歸。
雷電冰駝王也沒有閑著,搜集齊了干柴,用嘴開辟了一塊空曠的土地。用嘴輕輕一吹,一道拇指粗細的閃電從嘴里射出,就點燃了柴火。
同時嘴里還嘟囔著:“建設秀美山川,護林防火當先。”(狗頭)
肉很快就烤熟了,二人一獸走了一天,早已是腹中空空。此時二人一獸面對眼前烤的滋滋冒油的烤肉,便蜂擁而上,皆是大快朵頤。
不一會兒,架子上的一只二階撲朔迷離兔,一只一階三彩鳳羽雞,一條二階躬身河間鯉皆化作白骨,被無情地拋進了灌木叢中。
吃飽喝足之后,不顧形象的南一夢滿意的揩了揩嘴上的油,一只手意猶未盡的摸著吃撐了的肚子,一只手撐在身后,雙腿叉開大大咧咧的在地上坐了個結(jié)實,絲毫沒有了淑女形象。
雷電冰駝王一看,這怎么行?這都還沒有到婚后生活階段呢,怎么就這么肆無忌憚,都不知道給對方留些懷念的嗎?趕緊趁張顯山還沒注意,用蹄子扒拉了一下南一夢,用眼神示意她收斂些。
南一夢則是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趕緊坐起來,用雙手抱住并攏的雙腿,恢復了談戀愛該有的亞子。
吃飽喝足之后,二人一獸都不說話,空氣中頗有幾分尷尬的意味。
就在這時,對岸的樹林中亮起了瑩瑩微光,起初還是一點兩點。慢慢的變成三四點、十點、二十點……
最終整片林子都亮了起來,多到根本數(shù)不出來。
“是螢火蟲——”張顯山驚訝的叫了起來,同時起身手舞足蹈,活像個五歲小孩,更像是個智商不高的傻子。
是啊,張顯山哪見過這樣多的螢火蟲。
小時候師父出去一個月之后,給自己帶回了一個禮物,是一個精美的玻璃罐,里面裝著十個螢火蟲。它們的屁股上一閃一閃的,就像是一盞盞發(fā)著綠光的精致的小燈,張顯山可喜歡這份禮物了。
從師父的口中得知這螢火蟲可是十分罕見的,師父也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抓了來,專門送給他的,張顯山便更加喜愛這份禮物了。
戀戀不舍的拿在手上仔細把玩,十分上心,誰要也不給。
把之前自己嚷嚷著“師父已經(jīng)丟下他一個月了!回來一定一個月不理他!”的豪言壯語早就拋在了腦后。
纏著師父問東問西,了解關(guān)于螢火蟲的一切。
直到師父被問的不耐煩了,趁著他提問之余、把玩禮物的空當,偷偷溜走,藏到了不知哪里去。
張顯山這才知道,原來外面的世界可以那么美好。原來自己長這么大,都沒有見過螢火蟲的原因、竟然是因為人們的貪婪,和無休止的侵占螢火蟲的地盤。
可惜的是,越是美好的東西,消逝的就越快,帶給人的悲傷,就越透徹。
張顯山的喜悅只持續(xù)了一個時辰,就哭的稀里嘩啦。就連溜走的師父重新跑回來哄他,而且承諾下次回來再給他抓一些的承諾都沒有用。
整個絕脈山莊都響徹著張顯山殺豬一般的嚎叫,整整持續(xù)了一夜才消停了下來。第二天張顯山的眼睛腫的像兩個乒乓球,嗓子更是腫的說不出來話。惹得師兄弟們見了他都只是笑,師姐妹們更是見了他就拿他打趣。
是的,一個時辰之后,那十只螢火蟲死的一只都沒剩!
結(jié)局是早就注定了的,只是張顯山當時只有六歲,根本就不能接受這樣的結(jié)局,也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局。
而陳天驕,完全只是約會時一時興起,就隨手抓了幾只,想著回去好安撫那被自己慣得囂張跋扈的徒兒。他那里想到自己的好徒兒會來這么一出,搞得他一夜沒睡,頭疼的就像要炸開來一樣。
第二天還得頂著黑眼圈,在上千人面前主持每月一次的例會,搞得自己整個人都虛的不行。例會一結(jié)束,足足在床上趴了三天才緩過勁兒來。
這是張顯山在此刻之前,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過螢火蟲。
其它的暫且不談,反正留給張顯山的記憶是十分深刻的。
自己懂事了之后,每次自己想耍威風,別人就那這件事笑話他。經(jīng)常搞得他無地自容,鎩羽而歸。
這件事足足困擾了他十年,直到十六歲那年,他突破了空脈一軌。至此就鮮有人爆他的黑料,除了山莊中幾個總愛欺負他,但又十分疼愛他的長老,還會偶爾把這件事當做笑料談論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