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伯父。我想開一家文化傳媒公司。目前主要是搞音樂制作。”宋學明說。

　　“開公司很不錯啊。”湯秀峰還是不懂宋學明來意。

　　“這家公司，我想把它的法人注冊成小敏。小敏以后就是公司的負責人。”宋學明繼續解釋。

　　“哦。”湯秀峰明白了，心情是愉快的，言語上也是輕松的：“這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只要小敏同意，我沒有意見。”

　　話說到這里，宋學明認為整件事情都結束了。便轉移話題，對湯秀峰說：“伯父，我從《婺城日報》上看到，最近攀峰水泥廠在改制？”

　　湯秀峰見他問起水泥廠的事，心中也正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不是最近才開始改。按時間算，已經改了整整兩年了。”

　　“改制以后是不是每個職工手上都有股份？”

　　“指標每個人都有，但是要花錢購買。不購買沒有。”

　　“伯父你買了嗎？”

　　“買了一點。”

　　“具體是多少？”宋學明知道這句話不應該問。自己現在的身份，頂多算是湯家的未來女婿，問老丈人家的財產問題，是最犯忌諱的。碰上心事重的人，可能還會對自己的目的引起猜疑。但是他要幫助湯秀峰干一件大事，就顧不得那么多了。

　　湯秀峰一開始確實有些意外，但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他想宋學明家里是什么條件，自己家里是什么條件。他怎么會打那點股份的主意？可能就是報紙上看到了消息，順嘴一問吧。

　　“按指標我是可以買2萬股的，1股1毛錢，那就是2千塊錢。我沒買全，只買了1萬股，一共是1千塊錢。”

　　宋學明說：“伯父，你明天上班時，第一件事就是把能買的股份都買全。攀峰水泥廠的股份，將來會很值錢。”

　　“不會吧，”湯秀峰猶疑地說：“我們廠里的效益也不是很好啊，股份怎么會值錢？”

　　這個時候，房地產業還沒有真正開始發展。房改政策要等到1992年才出臺，隨后才會迎來房地產業的大發展。相應的，作為房地產上游的水泥行業日子目前還不大好過，攀峰水泥廠的效益也很一般。湯秀峰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沒有把股份買全。

　　宋學明說：“水泥廠的股份將來一定能賺大錢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國家正在謀劃成立資本市場。根據報紙上透露的信息，很可能今年底就會在滬海和深城兩地設立證券交易所。攀峰水泥廠屆時肯定會謀求上市，一旦成功，就是十倍二十倍的利潤。第二個是我們的國家正在蓬勃發展，公路、鐵路、機場，各項工程都在加速上馬，房地產業也已開始龍抬頭。就在不久的將來，我相信水泥行業必然會有一個脫胎換骨的變化，屆時效益上來，你手上那點水泥廠股份就飛了。”

　　宋學明的這一段話，透露了好幾個信息。第一個就是國家會在1990年底建立資本市場，這一點宋學明是通過看報紙得出的結論，跟前一世的記憶沒有關系。資本市場真正開始交易，是在1990年12月19日。那一天，滬海證券交易所正式宣布開業并進行交易。深城的證券交易所開業時間要稍微遲一點。

　　第二個透露的信息就是國家會在未來大力開展基礎設施建設，水泥行業的發展前景會很好。

　　這兩點信息對于湯秀峰來說都太高端了。他完全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記住了一點：攀峰水泥廠的股份將來會很值錢。

　　“那我明天再拿1千塊錢把剩下的那1萬股也買下來。”湯秀峰下定了決心。宋學明買宜塢商鋪的成功經歷讓他深信自己這位未來女婿的眼光和能力，其他的他沒多考慮。

　　宋學明點點頭，又問：“水泥廠里還有沒有其他職工像你一樣，主動放棄指標，不要股份的？”

　　湯秀峰說：“有，還不少。”

　　宋學明說：“那你就做做他們工作，讓他們按指標都買全。你再從他們手上把股份買過來。”

　　湯秀峰皺眉說：“他們恐怕不愿意吧？”

　　宋學明說：“沒有利益當然不愿意，有了利益就愿意了。”

　　湯秀峰有點懂宋學明的意思，但是又不敢往深處想。

　　宋學明知道必須把話給老丈人挑明了，他才會有勇氣去收購別人手上的股份。

　　“這么跟你說吧，伯父。”宋學明說：“職工從水泥廠買過來的股份是1毛1股，你可以用1毛1，1毛2，甚至2毛的價格向他們買股份啊。他們難道還不愿意？”

　　“果然小宋是這么個意思。”湯秀峰不自禁地拿手背擦了擦額頭，雖然因為天冷，那上面并沒有汗。

　　“小宋，我高價去買別人股份，他們有錢賺，自然樂意賣給我。但是萬一價格跌了，我不就砸在手里啦？再說我也沒有那么多錢。”

　　“錢的問題不要擔心，小敏那里有。”宋學明輕描淡寫地說。

　　他不能直接說自己手里有錢，那樣也未免太露骨了。幫別人還要讓被幫的人不感到尷尬，這是一門大學問。

　　湯秀峰本質上是個固執的老實人，聽不出宋學明話外之音，他還說：“小敏是個學生，怎么會有錢？”

　　宋學明只好說：“伯父，你難道忘了，剛剛我說過，小敏將擔任新公司的負責人。她怎么會沒有錢呢？”

　　湯秀峰糊涂了：“可是你那個公司還沒有成立呢。沒成立，哪里來的收益？”

　　宋學明說：“雖然公司還沒成立，但是我已經預售了30%的股份給別人，很快就會有150萬到賬，屆時小敏就有錢了。”

　　湯秀峰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你說30%股份賣了多少錢？”

　　“150萬啊。”宋學明重復了一遍。他很喜歡看老丈人那吃驚的表情。上一世他那樣看不起自己，這一世就多讓他多經受些刺激吧。

　　“150萬！”湯秀峰坐不住了，“騰”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又重復了一遍“你說150萬！”

　　“對啊。”宋學明說：“150萬，沒錯。”

　　“那照這樣算，你讓小敏擔任負責人的公司不是值500萬了？”湯秀峰的手已經開始伸向胸口了。他心臟不太好，感覺有些透不過氣來。

　　“500萬？”宋學明淡定地說：“那肯定還不止的。我30%的股份賣他們150萬，那是友情價，實際上我的新公司比500萬值錢多了。”

　　“比500萬還值錢。”湯秀峰語氣沉重地說著，忽然身子一軟，倒在了舊沙發上。

　　他受了太大的刺激，心臟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