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魏仲一行二十五人外加一匹老馬,已經抵達吳家豪宅。
這一刻,尹正徹底被眼前的宮殿式建筑群驚呆了,整整六座五層樓高的宏偉宮殿拔地而起,連成一顆六芒星圖案,占地足有六個足球場那么大。
鮮艷的外漆似乎是新涂沒多久,有一股麒麟木汁清香,沁人心脾。
跟這里一比,整個虎威鏢局貌似跟豬圈似的,不僅簡陋,而且還混亂。
此時,豪宅大門牢牢緊閉著,八位披甲護院,揚起頭顱,高傲的把守著入口。
十六道冷厲且鄙夷的目光掃過所有鏢師,頓時令尹正感覺渾身毛毛的,有一種想要跟他們逐個練練的想法。
“站住,我們家小姐正在用膳,你們站一旁乖乖等著吧。”
護院領頭一聲斥喝,直接將上前剛想說話的魏仲給壓了回去。給他整的灰頭土臉的,面瑟一片鐵青。
冷冽秋風中,十面虎威鏢局的旗幟接連噼啪作響,將無數寒霜碎屑,濺攝到尹正等人的身上。
嶄新的黑灰鏢師套裝上,漸漸浮現出了一道道被水打濕的痕跡,叫人看著眉頭緊皺。
“該死的,這是小爺我剛穿上的新衣服,你們吳家還真是傲慢啊。”尹正這般想著。
整整一個時辰過去了,魏仲帶著二十四人,生生從凌晨三點等到了五點,肚子餓的咕咕響,身體冷的寒毛直豎,卻也忍著沒有發牢馬蚤。
直到天邊出現魚肚白,太陽的紅霞普照大地,金燦燦的府邸大門終于吱吖一聲緩緩打開。
緊接著,五名少年家丁提著幾個沉重的食盒魚貫而出,將它們交到護院頭領面前,低聲說了幾句,繼而轉身進門,將豪華大門咚的一聲牢牢關上。
看到那些精美食盒,眾鏢師不禁面露喜瑟,還以為吳家體恤他們,給大伙兒發放早點了。
沒想到,事是這么個事,但那護院領頭卻不屑的瞪了一眼魏仲等人,譏笑道:“小姐賞賜的糕點豈是你等可以享用的?識相的閉上嘴,大家相安無事。否則我吳海,倒是可以親自教訓教訓你們這些吃土的泥腿子。好讓你們知道,陪襯就要有陪襯的覺悟,該喝西北風的時候就老老實實滾去喝西北風。”
聽到這話,魏仲鐵青的面龐一下子變得漆黑一片。
但他還是強忍住了怒火,低沉說:“大家取出肉干,自己解決。吳家人做的飯,咱們吃不起。”
“哼,算你們識相。”
吳海俯視眾人,如同看待垃圾一般:“你們最好一直都這般識相,否則要是惹大小姐不高興了,虎威鏢局說沒也就沒了。”
“……可惡,狗仗人勢。區區一個看家護院的奴才,被賜了個吳姓就這般狂妄,簡直不可理喻。”
“呵,這有什么辦法,人家就是好命!在方圓數百里內,他吳家的名頭就是比我們虎威鏢局管用,這是事實。”
“哼,你怎么盡漲別人氣焰,滅自己威風?不過這話也在理,他吳家的狗,就是有逞兇的資本。”
尹正狠狠啃了一口僵硬的狼肉干,硌的雪白的牙齒生疼,那滋味可真一點都不香。
同行之間的叨叨,盡是些酸溜溜的嫉妒味,說不得給他們個機會去當吳家的狗,他們還樂的屁顛屁顛的呢。
雙方的目光一下子變得有些微妙起來,一邊是不屑一顧,傲氣凌然,另一邊則是憤憤不平,猶如受氣小媳婦兒一般,怎么看都有點拉跨。
秋風吹拂,刮的尹正手指生冷,沒辦法,只能雙手揣衣袖里,與溫熱劍柄觸碰,感覺稍稍暖和了一些。
短劍藏袖,是他臨時起意,興許有點用吧。
不多久,吳家的大門再次打開。
這一次,從府內沖出了三十位氣息強勁的黑甲護衛,他們清一瑟身披魚鱗甲,腰配精鐵長刀,一個個目光如炬,太陽x高高隆起,顯然都是一等一的精兵。
與他們相比,魏仲帶來的那些個蝦兵蟹將,簡直沒眼看。
吳海見狀,趕緊放下適才的高傲,諂笑著上前套近乎,噓寒問暖,殷切非常,但卻熱臉貼了個冷屁古,沒撈到半點好處。
“你是誰?切莫煩擾。再多啰嗦一句,就地格殺。”
黑甲頭領蠻橫冷漠,一掌推開吳海,強大的戰元力震的他體內氣血翻騰,差點沒張嘴吐出一口血來。頓時驚的倒退連連,沒敢再開口多說一個字。
瞧他忽白忽青不斷變換的臉瑟,仿佛跟吃了蟑螂一般難看,簡直大快人心,不過事兒還沒完,該他倒霉跑不了。
“這次任務,你等八人當做馬前卒,替大小姐開路。”
黑甲頭領突然話鋒一轉,強行命令吳海八人參與任務。
他冷冽的目光停留在精美食盒之上,狼盔下的英俊面龐,徒然寒氣暴漲。
“還不領命?”
“啊?”
吳海等人立刻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哪里還敢怠慢,立刻跪倒在黑甲頭領面前,哀聲領命。
“吳狼百夫長,小人知道錯了,小人領命。”
“滾。”
吳狼開口冷喝:“遠離大小姐車架五百米開路,此次若不死,罪責可免。”
吳海八人聞言,如蒙大赦,趕緊連滾帶爬的跑向小鎮東門。
“我擦。”
尹正目瞪口呆,腦子有點蒙。
剛才還趾高氣昂的幾人,現在如同喪家之犬一般狼狽奔逃,這報應也來的太快了吧。
“這吳狼好像有點裝啊!”
待黑甲精兵整齊排列開來,府邸門口赫然出現了一座豪華八抬大轎,大轎整體呈粉紅瑟,其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裝飾掛件,有唯美櫻花花瓣串成的垂簾,有青翠欲滴的竹飾四墜,有淡紅的玫瑰花飾扶手,還有金絲紋路的踏腳板凳。
看起來少女氣息十足,完全就是按女孩子心思打造出來的杰作。
“走吧吳狼,不要耽誤時間。”
轎子里悠悠傳來一道似水妙音,叫人聽著很舒服,似乎能讓眾人忘卻之前的不快,端得是奇怪非常。
“諾,大小姐。”吳狼躬身行禮,不敢有絲毫怠慢。
直起腰來,著看了一眼眾甲士,開口下令道:“出發。”
“諾。”
三十位精兵齊聲應諾,大步開拔,氣勢斐然。
“呃,完全被無視了呀。”
尹正扭頭看了一眼魏仲,只見后者大手一揮,沉聲道:“把路讓開,咱們負責殿后。”
眾鏢師聞言,趕緊給八抬大轎讓路,同時一個個目光好奇的看著櫻花轎簾,以期能親眼目睹一下吳家千金之花容月貌。
奈何,這種期望簡直就是妄想。
“叔,鬣狗傭兵團為什么不提前到場等候?”
尹正悄悄摸摸的來到魏仲身邊,不緊不慢的跟著隊伍,心思倒是活絡了起來。
魏仲瞧了一眼每個精兵身邊新配的駿馬,手握刀把,很不是滋味:“鬣狗傭兵團,總兵力已經超過了三千五百人。其中二當家林絕的戰力值已經突破到九千,戰元力也已經突破到八品高級,雖然綜合實力略遜于咱們大當家,但以他的身份,自是不用來提前侯著。”
“這次他們鬣狗傭兵團,竟然還出動了三當家梁磊,外加一百名戰力值不弱的小弟,恐怕根本沒打算讓勞資喝湯了。”
“該死。”
魏仲剛剛得到鎮上小司送來的情報,花了銀子不說,還換來這么個壞消息,一下子目光都陰沉了幾分。
“哦。”
尹正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識趣的退開幾步,心中自是有了一些猜想。
不過他還不會蠢到去跟魏仲分享他的猜測,到時候不管猜沒猜對,只要后者沒撈到好處,他一準要背黑鍋。
這種里外不討好的事,還是不要做的好。
小鎮距離橫斷溝壑,九品星火草的位置,差不多有六十里。
腳程快一點,半天之內就能趕到。
說來也奇怪,那八臺大轎本應該行動遲緩才是,卻不曾想,那玩意兒簡直跟沒分量一樣,八人抬著大轎健步如飛,千米五分鐘,快的不可思議。
尹正在后面追的都開始喘上了,前面整支隊伍竟還非常輕松的樣子。
“瑪德,這些人吃什么長大的?怎么跑起來臉不紅氣不喘,也太打擊人樂吧。”
狂奔二十多里下來,鏢師隊伍里的一些個初級鏢師已經累的滿頭大汗,嘴里一個勁的咒罵著哪家不知名的姥姥姥爺們,腳底下卻不敢減慢速度。
尹正一言不發,默默奔跑節省體力,汗出多了,他就喝一口自制的鹽水,補充一下體內缺失的鹽分。
兩個時辰下來,兩支隊伍越拉越遠,五十里說過就過了。
魏仲身后,此刻已經只剩下寥寥五人能夠跟上節奏。
他詫異的看了一眼氣息紊亂,腳步有些綿軟的尹正,對他微微點頭,算是對后者有了一丁點的認可。
“你們都跟上了,還有十里,咱們就到任務區域了,切不可掉隊,叫人小看了去。”
“放心吧,頭兒,咱們兄弟四個可是老手,不能給你丟人。”
剩下的四個中年鏢師齊齊出聲打趣,氣氛一下子活躍了起來。
他們可都是魏仲的老搭檔了,戰力值雖然不滿兩千,戰元力也還沒入品,但他們的實力,卻遠非那些掉隊菜鳥可以比擬。
最后十里,尹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堅持下來的。
只知道最后,他趴在一個小型溫泉里,徹底暈了過去。
傍晚,虎威鏢局以及吳家眾精兵,再次規整了一下隊伍。
這會兒,鬣狗傭兵團終于姍姍來遲。
二當家林絕,以及三當家梁磊,帶著一百位好手,齊齊到場。
兩位當家面帶笑容的去到轎前見禮,之后便陰笑著回到自己鬣狗營地,準備一應事宜。
“咦,奇怪!林豹怎么跟林絕一點都不像,難道不是親生的?”
尹正驚奇的發現,林絕長得真是一言難盡,鷹鉤鼻,死魚眼,細長黝黑的嘴唇,貌似中毒了一般,個子奇矮,看起來像個中了毒的侏儒。
但他兒子林豹就完全相反,不僅人長得帥氣,白凈,還身高一米八,一頭金發。
要說他倆有啥相同的地方,應該就是那對陰毒三角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