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誰說的:當人漸漸長大時,也會慢慢忘記自己兒時的事。
林衍衍一直很相信這個說法,因為,潛意識里她覺得她遺忘了兒時的許多事,就像某次祖父和她回憶道:“衍衍啊,還記不記得呀,你小的時候啊,差不多五歲的時候,祖父經常帶你去園林廣場玩的,那個時候啊,我還可以抱著你,你特別喜歡去那邊的噴泉玩,現在啊,老咯。”林衍衍想不起那時的事了,看著陷入回憶里的祖父,不想讓他掃興,只能點點頭。
那時,她只當是隨著年齡的增長童年的某些記憶被遺忘掉了。
直到某天和侯煙素出去玩時她發現并不是。
侯煙素是林衍衍的半個“青梅竹馬”,雖然兩人都是女孩子,但從六歲起便一起玩耍過,在一個小區就住對樓,但讀小學時林衍衍搬家了,去了一所昂貴的私立學校,和侯煙素分開了。直到初中那年,兩人又在藍三的二班相遇。
初中畢業后,兩人相約出游,談到再次能在初中相遇,都覺,緣,真是妙不可言。
談到兒時,侯煙素道:我小時印象很深的是,有一次,我透過窗戶看你家里,發現你爸爸在打你。
林衍衍怔了一下,回道:“是嗎?不知道為什么,有些小時候的事,長大后都不太記得了,現在也早忘了我爸是為什么打我了。”
侯煙素道:“對啊,是這樣,但是有些小時候感觸很深的事,長大后,還是能留下深刻的印象。”
林衍衍當時在想什么呢?她想起了從前,很久遠的從前,其實她說謊了。她不是想不起來父親為什么打她了,而是那段過于沉重的時期令她在許多被打的事件里想不到是哪次被打恰好被侯煙素看到了。
七歲那年,或是虛歲是七歲實為六歲那年,林衍衍的父母親離婚了,那段時期,父親處在一點就炸的時期。
毫無疑問,那個能讓他炸的事,是母親。
記憶最深的是那幾天,或是早有預謀吧,飯后,祖母提出帶林衍衍出去散步。那是的飯桌上,似是一片祥和。
直到一個多小時以后,林衍衍被祖母帶著進了父親的房間,印象很深的是,當時的父親正低頭玩著手機,祖母進來問:“怎么樣了?”
父親說:“走了,車給她了。”
那時的林衍衍還不懂是什么意思,只是后知后覺的,掃視了一下房間,發現所有母親的東西似乎都沒了。
出了父親房間后,祖母跟林衍衍說:“衍衍啊,你媽媽走了。”
林衍衍眨了眨眼,說:“哦。”
現在的林衍衍已經回想不起來當時是什么心情了,只是回到房間后,等祖母哄完她睡覺熄燈走了之后,林衍衍在被窩里無聲的哭泣了很久。現在想起,或許,那是六歲的她,已經知道走了,是什么意思了。
第二天,起來發現祖母不在家,小小的林衍衍拿出了畢生的勇氣,猶豫了很久,磨到座機錢,按照記憶,撥通了母親的電話。
一陣嘟嘟嘟的聲音,電話被接通,林衍衍問:“喂,是媽媽嘛?”
電話里,想起了熟悉的女聲:“衍衍怎么想起給媽媽打電話了?”
林衍衍:“我想問問媽媽,什么時候回家啊?”
林母:“暫時回不了了,衍衍在家要乖乖的奧,下周六放假的話我帶你出去玩好不好呀?”
林衍衍那時畢竟還是小孩,一聽到出去玩,就開心的答應了,正要說好,房間里沖出了一個男人。
他拖下腳上的拖鞋,就沖著林衍衍的臉擲了過來,林衍衍被砸的猝不及防。第一反應想到的不是痛,而是懵了,家里怎么還有人啊,帶著孩子做錯事的小心翼翼,把電話趕緊放下了。
男人沒管這么多,拿起身邊一切可砸的物體都朝著林衍衍卯足了力氣的砸去,嘴里還罵著:”小畜.生,還給她打電話,她拋下你走了你知不知道……”
男人還罵了很多,但林衍衍或許是忘了吧,又或許聽到被拋棄再也無心聽其他的了。
很多東西砸到了身上各處,或重或輕,林衍衍哭了,嚎啕大哭,不知是因為父親打她還是母親拋棄她。
因為林衍衍的哭聲,似乎激怒了男人,他走上來,用腳踹她,更用力的用從腳上脫下的一雙拖鞋打她。
這場單方面的毆.打知道外出的祖母回來才結束。
有些童年被忘記是因為無關緊要,為了接受新的知識,大腦把它們放棄了,有些童年并非忘記,而是因為太痛苦,大腦把它儲存在了某個角落,讓你不至于想起它,也忘不掉它。
希望童年都是快樂的也可以是普通的、無關緊要的可以忘記,但,記憶、童年都不會被控制,有時,不管是想忘記還是不想去經歷,都忘不了,逃不掉。
童年啊童年,或許被遺忘掉,才是最好的吧,不會因為后來被歲月磨平棱角,而整天回憶回不去了的童年,不會因為童年的經歷太過痛苦,而想起時便難受抑郁。
過去的回不來,那便過去好了。
2020年7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