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霧坐在位置上嗑著瓜子。

　　她看著放在桌上的白玉，心里犯怵。

　　這白玉是命玉。

　　如果魂魄消散，白玉會碎。

　　如果人死入輪回，白玉會裂。

　　如果人魂魄嚴重受傷，白玉會出現血痕。

　　如果人肉體嚴重受傷，白玉會出現白痕。

　　這塊命玉上干干凈凈，什么都沒有。

　　這是師兄的命玉。

　　她一直認為師兄沒出事，只是待在別的地方沒有回來，就是因為這白玉什么事情都沒有。

　　白玉也沒有被動過手腳，上面很清楚，就是師兄的靈力氣息。

　　但是維耶里說的話嚇到她了。

　　什么叫司容譫的劍你就這么給人了！

　　什么叫我徒弟是師兄的轉世！

　　司容譫的劍……

　　沉黎確實是師兄送回來的劍沒錯。

　　但是師兄的離沉跟沉黎不一樣。

　　離沉的劍靈被師兄抹除后，劍身上留下一道紅線，氣息變得斑駁，帶著隱隱綽綽的邪意。

　　但是沉黎沒有，劍身全黑，而且劍的氣息很純正。

　　雖然長得像，但是她從來沒有把這兩把劍聯系在一起。

　　轉世……人還在，有什么轉世。

　　又不是玉皇大帝分魂下凡轉世。

　　把白玉收起來，她倒進椅里。

　　師兄……

　　沈霧掏出了文件袋。

　　想這么多，也沒辦法做什么啊。

　　師兄走得是無聲無息，問了這么多年也沒有人愿意告訴她師兄怎么了。

　　那不如不想。

　　爭取建設好和諧修真界，才是首要任務。

　　沈社畜又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小沈啊……”

　　沈霧被迫收回文件袋，停止工作。

　　師景成。

　　沈霧行禮：“老宗主好。”

　　“哈哈哈……”師景成擺了擺手，笑道，“不用行禮。”

　　師景成眉長入鬢，雙眼細長溫和，笑起來，眉眼彎彎。

　　“我來呢，是聽到你們宗門有一種無現靈石支付的新奇玩意，來打聽打聽怎么回事，不介意吧？”

　　“不不不，當然不會，老宗主想要了解這個我是特別歡迎的！”

　　沈霧說道：“其實這個無現靈石支付呢，只是起到中介的作用。

　　凡俗界有錢莊，那修真界也可以有靈石莊。

　　凡俗界的錢莊是由于錢幣太占地方攜帶不方便才建立的，我們修真界的靈石不存在這個問題，因為可以用芥子收納。

　　我們的靈石莊主要是為客戶保存靈石品質，存儲靈石。無現靈石支付是在這個前提下衍生出來的。

　　這個最重要的就是交易變得更加方便。只要用這個法器……”

　　修真界已存在類似靈石莊的機構，但是它們的存在是為了能夠給修士——其實準確來說應該是大宗門的修士提供大宗交易，具體的功能有計量靈石，還有就此延伸出來的不同品階靈石兌換。

　　而這需要的人力成本很高。由于修為不高的修士，在上等靈石或者較多中下等靈石的靈石溢出的環境下，容易因為無法控制地吸收過量靈氣而經脈受損，嚴重的話還可能爆體而亡，以至于連最普通的計數工作，甚至需要金丹以上的修士或者先天靈體的修士來進行。

　　而為普通修士提供的服務，便是靈石鑄造了。靈石并非都是一種形狀，這也為修士交易帶來數不勝數的麻煩，所以修真界規定了流通靈石的規格。但對于剛挖掘出來的靈石，沒有相關信息的修士，沒有辦法在自己手上直接把靈石改造成市面上流通的規格，這時的計量機構可以為修士鑄造，或者修士拿著剛出土的靈石在機構兌換為等值的靈石。靈石鑄造可以說是煉器中的一類，煉器師的培養也需要燒錢。

　　那么只有數字計算的無現靈石支付節省的成本就很大了，就算同樣要鑄造靈石，那么在有緩沖時間的線上，所需的時長會有所延長。在不擠兌的情況下，完全不用緊張于完成靈石鑄造。那么需要煉器師的數量，煉器師的工作時間也可以適當削減。

　　當然這些都要無現靈石支付成熟之后才能夠實現的愿景。開始的第一步可以說比起靈石莊仍然花得更多。

　　沈霧遞給師景成一塊像鏡子的薄片法器。

　　師景成接過。

　　沈霧在他身邊，伸手指著，說道：“您先這么操作……對的對的……然后再這樣，嗯，然后再那樣。”

　　師景成很快就知道怎么使用了，不愧是一代祖師。

　　“也可以掃描這個圖像。”

　　沈霧從芥子里掏出二維碼的板。

　　“滴——靈石支付到賬10下石。”

　　師景成笑道：“這聲音還挺好聽。”

　　沈霧繼續介紹：“私人交易用這個很好，大筆官方交易我倒是不建議。”

　　師景成點點頭，回道：“很有意思。你陸卿師叔本來坐擁一大山靈石，就是懶得收拾，在外吃穿住行跟乞丐沒差。有了這個，他會很高興。”

　　沈霧笑著。

　　陸卿師叔，是天玄宗一個大牌長老。

　　為什么會是自己的師叔呢？

　　因為珞仙宗的掌門和天玄宗宗主以前竟是師兄弟。

　　不過嘛，其實珞仙宗的各個長輩和天玄宗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話說回來，當年師景成老師爺差點也要跟著他們珞仙宗掌門跑了。

　　可惜后來又改變主意了。

　　要不然她能收集更多的倆掌門“老相好”的資料，又有了大筆大筆的素材。

　　不過就算各掌一派，那瓜也是超甜的。

　　“很好，很好。你們宗門不是要賠償嘛，還說不開賬戶就不交……”

　　沈霧懵懵，但還是接下了話，問道：“那……老宗主你覺得？”

　　“我們宗門要開，長老也開開。反正你們宗門一向那個臭屁樣子，想來也不屑與去動我們沒用的錢財。”

　　沈霧看著師景成溫潤的青年樣子笑出了老老人的慈祥模樣，心里感動得眼淚嘩嘩。

　　“感恩老宗主！”

　　師景成拍了拍沈霧的肩膀，搖了搖頭。

　　“其實不必。你看的清，我也看得清。我想不出來，你想的出來，你是修真界的福音。”

　　沈霧：“……”

　　師景成看了看天，說道：“修真界，一潭死水。內耗太大，矛盾太多。需要點新東西攪動一番，你這個就很好。修士惰性其實比凡人更強，一切的無欲無求都是因為不方便。”

　　沈霧覺得老宗主這話說的就有點片面不客觀了。

　　師景成仙氣飄飄地說了句：“方便萬歲！”

　　沈霧：“……”

　　師景成問道：“你幫我開個戶？這法器能免費送我嗎？除了這個，它還有別的功能沒有？”

　　沈霧：您老原來是來白嫖的嘛。

　　沈霧：“別的功能很多的。但是需要條件……”

　　師景成把法器揣進了萬兜里。

　　萬兜是師景成衣服的袖，也是他的一款儲物法器。

　　“你盡管說。”

　　沈霧說道：“額……其實大部分功能都需要聯網，包括付款。現在網絡基陣只有珞仙宗有，您如果需要可以在天玄宗也建個。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們有小型陣符，可以作為無線……嗯就是可以連上網的意思。”

　　師景成坐下。

　　“我把那些長老都叫來，你給他們說明說明？”

　　沈霧問道：“收費……”

　　“白送我就行了，別的不用管。”

　　沈霧：“……”

　　所以嘛，為啥她就喜歡欠這個老宗主的錢，打砸了也要賒賬？

　　就是因為白嫖對白嫖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今天的沈霧是推銷成功的沈霧，今天的沈霧又是為宗門發光發熱的沈霧。

　　雖然來之前瘋狂吐槽已經有點變味的大宗門天玄宗，但是這群老領導還是很讓人喜歡的。

　　沈霧快樂地從芥子里拿出了投影珠，投影靈布。

　　師景成坐在那里一個一個人地傳音。

　　他等到了第一個人是他的徒弟虞延。

　　“師尊。”

　　“來啦？坐。”

　　虞延盯向拿筆轉來轉去的沈霧，臉色忽明忽暗。

　　真的，真的，這世界怎么如此讓他難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