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 Noir蹲坐在陰影里,有著豎瞳的碧綠眼眸在黑暗中發著光。他盯著不遠處他剛剛離開的那個房頂,盯著紅色女英雄的身影,盯著她抱膝坐著的孤獨的身影,盯著她甩開魔法悠悠蕩遠的身影。
只有在Ladybug離開之后,他才允許自己早已蓄滿的淚水從眼中奔涌而出,才允許自己的貓耳朵耷拉下來貼著頭發,才允許自己的雙手失去力氣,將棍子丟下。
“當啷——”
清脆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震醒了Chat。他揉了揉眼睛,自嘲:‘Agreste,你怎么還像小孩子一樣呢。巴黎的英雄不能哭泣啊……’
然而他的眼淚怎么都止不住。
……
Marinette披上外套,爬上了陽臺。她小心翼翼地不發出太大的響聲,不想吵醒蜷縮在她枕邊睡著的紅色精靈。現在是凌晨一點,距離她與Chat結束夜巡也過了幾個小時。但她就是睡不著。與昨晚不同的是,此時困擾著她的,除了那個藍發的溫柔男孩,還有金發碧眸的Chat Noir。
她就知道將這個消息告訴Chat——甚至還想獲得建議——不是個好主意。她在最后注意到了Chat低落的情緒,也注意到了他臉上奇怪的笑。不,這個笑容本身并沒有問題,甚至可以說是完美的微笑范例。但這,正是困擾著她的罪魁禍首。
還是不對。這樣說對Chat不公平。畢竟那個笑容之所以困擾著她,是因為它讓她想起了自己的暗戀對象——那個笑容,與Adrien臉上出現過的,被她稱為模特式的笑容如出一轍。每當Adrien不想笑卻不得不笑時,他的臉上就會出現這種笑容。
但其實Adrien也只是次要的因素——她已經決定要放棄他了不是嗎——讓她心里堵得難受的是那只傻貓的溫柔與無助。
哪怕他再傷心,也不想要在我面前表現出來讓我擔心嗎……可是Chat,你怎么知道這會讓我更擔心啊……
也許讓你難受的還有他的愛意?
不不會的他對我不可能是認真的我是說我知道他喜歡我但他有女朋友了不是嗎……
“Ugh!“她絕望地發出聲來,雙手捂著臉。她現在怎么連自言自語都語無倫次!
她不能承受那么多。她不能接受Chat的愛。面具下的女孩太平凡、太普通,不配得到他那么多、那么沉重的愛……
“Princess,是什么讓你在這樣寒冷的夜晚孤獨地站在欄桿旁邊守望?”
“呀!”Marinette大叫著跳了開來,揮舞著雙手擋在身前,作出防守的姿態,“你嚇到我了,Silly Cat!”
讓她疑惑卻又像是在她意料之中的是,Chat只是安靜地笑了笑,沒有再說什么。他剛才無聲落地時就降落在了Marinette的身旁,此時也學著Marinette的樣子,將胳膊搭在了欄桿上。
Chat Noir低垂著頭,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彈動著,尖尖的貓耳朵軟綿綿地耷拉下來,將他糟糕的情緒暴露無遺。
Marinette凝視著他的側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畢竟,她很清楚,讓他情緒如此低落的罪魁禍首,正是她本人。
話說回來,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的搭檔在安靜的時候還是蠻英俊的呢……集中注意Marinette!
Emmm……也許Ladybug讓他難受了,但是現在的她,Marinette,一定能夠安慰Chat的。
Marinette按下心中翩翩起舞的蝴蝶,不斷告訴自己這只是對朋友的關心。
”Chat Noir,你又為什么會來這里?”她開口,“我猜巴黎英雄也不需要值班到這么晚吧。”
又一次,Chat Noir安靜地笑了笑。他輕聲答到:“不,當然不用。我只是睡不著,像你一樣。”他再一次沉默下來,不知在凝視著什么,顯然沒有再開口解釋的欲望。
Marinette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反正他看不見——這只傻貓就不能讓別人分擔一下他的痛苦嗎?
就在她想著怎么誘導Chat說出心里話時,他突然開口:“抱歉這么晚還來到這里,Princess。希望美麗的公主能原諒一只可憐黑貓的冒昧。”
盡管知道他情緒低落,Marinette還是忍不住笑道:“噢Chat,你對每個女孩都是這樣甜言蜜語的嗎?我可不是什么公主。”她頓了頓,開玩笑道:“不過,我不介意收留一只可憐的小貓咪。需要一杯熱可可或者幾塊餅干嗎?”
Chat扭過頭,第一次直視Marinette的眼睛。他們就這樣沉默著,對視著。不知為何,沒有一人想要移開目光——或者說,舍不得移開目光。
似乎有什么事就要發生,又似乎什么都不會發生。
這一次,是Chat打破了沉默。他的嘴角逐漸上揚,咧開了一個開心的笑容,露出白燦燦的牙齒(Marinette很高興地發現這不再是”模特式的微笑“)。Chat后退一步,夸張地鞠了個躬,習慣性地托起眼前女孩的手,落下溫柔的一吻。他眨了眨眼,笑道:”你真是太好了Princess,我想,我既需要熱可可來溫暖我的心,也需要餅干來填充我的胃。“
Marinette,也是習慣性地,任由Chat行了這個夸張的吻手禮,正要抽回手點在Chat的鼻頭,突然意識到——
她,現,在,不,是,Ladybug!
Chat再次眨了眨眼,后知后覺地意識到眼前的女孩不是“My lady”。
兩人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好一會,像是被凍結在了陽臺上。不過,當然,兩人的內心都是洶涌澎湃——
Marinette:怎么辦怎么辦我怎么就配合他這樣做了他會不會發現我就是Ladybug然后發現面具下的我這么普通這么笨拙然后對我對Ladybug徹底失望然后……AHHH這是個災難災難災難!!!
Chat:糟了糟了糟了我一定是走神了怎么就把Marinette當作Ladybug了完了她現在一定覺得我是個風流浪子了完了完了完了……
“啊——”兩人同時出聲,都收回手,站直了身體。Marinette扭過身,雙手十指絞在一起,輕咬著下唇,盯著腳尖前的地面,似乎在研究自家的陽臺上有沒有螞蟻。Chat呢,則是重新把胳膊搭在欄桿上,似乎他只是做了件再尋常不過的事——但他抽動的尾巴和直立的貓耳鮮明地反映了他不平靜的內心。不管他們怎樣裝做一切正常,他們都能感受到什么東西發生了變化。無論是Marinette還是Chat Noir,都無法忽視他們心中突然出現的,翩翩起舞的蝴蝶。
“Err,我,我先下去了回來很快!不我的意思是很快回來!”Marinette決定不讓這種尷尬的時刻持續下去,紅著臉旋過身,暗自祈禱Chat在黑暗中看不到她臉頰上的赤霞。
她不知道,貓科動物的夜間視力一直是很好的。
“M……Marinette!”Chat出聲。盡管Marinette不敢轉身與他對視,她也能聽出Chat聲音中的真誠。“你知道,我沒有對很多姑娘說過這種話……就,就是你說的,那種‘甜言蜜語’。”
Marinette止不住地顫抖起來。一定是因為冷了吧,她想,不可能是因為激動!然而,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她已經脫口問道:“那,那有哪些女孩能讓你說這種話?”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盡管她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都尖叫著讓她逃離這個尷尬的處境,她還是站在那里,腳下生根了一般。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似乎生怕錯過那答案。
然而Chat卻久不出聲。Marinette好奇地扭頭看向他,正看見了他重又耷拉下來的耳朵和尾巴。他低頭,輕聲道:“只有你和Ladybug。”
Marinette花了至少5秒鐘才真正理解了他的意思。她盡力抑制住身體的顫抖,盡力按住心中的蝴蝶,盡力用相對穩定的聲音問:“哪怕你的女朋友?”
“哪怕我的女朋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