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顏道:“你用從紫玉處騙取的凈氣晶偽裝成凌夜的樣子與我相見,帶我去白山,為我下了一場又一場的雪,還送我永不會雪停的雪晶球,讓我以為我與凌夜之間真的是互相有意,從而對他心生愛慕之意。
當我越陷越深的時候,你恰到好處的讓我知道他心中另有他人之時,我的恨意便會越加濃烈。
開始時你扮作他,讓我對他的愛意越陷越深,接著你又假扮成陽離,先是挑釁于我,而后當我帶無憂去白山上時,你從白山上下來,扮做陽離打傷了無憂,令這一幕正好被我看到,我從此對陽離的恨意便深刻入骨,而后你又約我見面,見面那天讓我看到真正的凌夜對陽離充滿愛意的眼神。
我因覺得自己遭受了背叛,連帶著凌夜一起怨恨著,而這一切卻都被無憂看在眼中,他早就發現了你的詭計,也出言提醒過我,只是我當時被假凌夜的愛意沖昏了頭腦,無憂說的話我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直到如今我才知道他是對的,但卻追悔莫及。
我在他的書房看見了他寫的幾句詩,‘最好不相見,如此不相戀’這是他寫的第一句詩,那時他便知道我和凌夜并無可能,因此想要勸解我不要陷得太深。
后來我告訴了他,我與凌夜見了面,且凌夜對我也有好感時,他因深感疑惑而勸慰我,才會寫下了‘命里有時終須來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而后有一次,他與你一同參加了天界的宴會,在那次宴會上,每個人都得到了天庭準備的禮物,而當時還不是身為魔尊的你得到的禮物便是天庭的捕夢網,而你卻化作凌夜的模樣,將那禮物送給我,我將這禮物展示給無憂的時候,他認出了這個捕夢網是天界的,因此對你產生了懷疑,他才寫下了‘情緣兩邊兩陌路,咫尺一厘一天涯’,那是他已經確認了我這份感情注定是無果的。
而后他提出要跟我一同去白山見你的時候,想必你也察覺到了無憂對你的懷疑,可你竟然狠下心來,化作陽離的模樣,趁機重傷了他,只為了讓我對陽離心生恨意。
我該慶幸你下手還不算太狠,至少留了無憂一條性命,我將他帶回消愁殿時,對他的愧疚一直折磨了我萬年,但至少他還在我的身邊,我知道他還活著就好,可是就連這最后一點念想也被你斷絕了。
你害怕無憂醒來,所以一直以來都叫素清用藥物控制他的意識,所以無論我如何費盡千辛萬苦找來解藥,都不能將無憂喚醒。
我還一直傻傻的以為你是真的費盡魔族的人力物力想要救治無憂,竟未發現一匹狼就藏在無憂的身邊。
再然后你發現了陽離轉世附身在了念清的身上,她想要救回無憂,讓他說出當年的真相,你害怕說出真相后便會永遠失去我,所以你狠下心的同時也為了嫁禍陽離便與冥邪聯手趁機殺了無憂,又將無憂的魂魄引到食魂樹處去,這樣他便會永遠消失再說不出真相了。
但只殺了無憂還不夠,我的父親那時對你也產生了懷疑,你為了讓我孤立無援,從而依賴于你,而后還指使冥邪殺了我的父親,用相同的手段嫁禍給陽離,你殺我父殺我友,將我騙得團團轉,別人心里還不知怎么嘲笑我、可憐我。
如今的我如此狼狽不堪,都是拜你所賜,可笑一直以來我都恨錯了人,恨著那個你虛構出來,而我卻信以為真的人,而傷害我最深的人卻是一直護在我身邊的你,便是這樣,你還敢說你從來沒有傷害過我嗎?
更可笑的是魔魘在魔泣房中住的時候,曾經探視過你的從前夢,因而得知了你對無憂還有我所做的一切,可當時他懼怕你的身份,也不敢對我說出一切,才會讓我將錯就錯下去,直到后來他想對我說出真相時,我卻不肯相信他了,卻害慘了我親手救回來的魏安之,我親手將他折磨致死,可惜他一條性命就這么丟掉了,想來他該是恨慘了我吧”
熄顏一句一句的控訴擲地有聲,逼得戰天節節敗退。
看著熄顏痛苦的樣子,他只能道:“你......是什么時候想起來的?”
“我并非毫無察覺,而且早就對你有所懷疑了,只是令我更沒有想到的是,你竟然把你父母用生命奪回來的魔界至寶鷹雷爪送給了鈞天煉丹,你難道便不怕他們寒心嗎?”
戰天苦笑一聲道:“死的人怎還會寒心,我怕的是得不到活著的人的心,還記得你從前在射蟬大會上對我跟我說過的話嗎?是我的東西便是我的,一步也不要放手,絕對不要將他輕易讓給任何人”
熄顏回想起這話,她確實對他說過,但她也冷笑一聲道:“原來這便是你做這一切的起因,那看來是我錯了,不過你只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這一句話,卻不記得我對你還說過另一句話,若不屬于你的,終究是強求不來的”
戰天自嘲的笑了一聲道:“是嗎?我不記得你還說過這句話”
“跟你這種人簡直無話可說,你永遠只記得你想記得的事”
“是啊,所以你早就懷疑我了,那次你暈厥之后,醒來說想不起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在偽裝,都是在騙我?”
“若不騙你,又怎能熬到知道真相的一天?”
戰天指了指熄顏身后的人道:“這一切都是你告訴她的嗎?”
此時大家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到熄顏身后的那個人,陽離看出來那人正是念清。
念清道:“我只是覺得公主太過可憐了,她該知道一切的真相”
戰天道:“所以那封信也是你給她的?”
念清搖搖頭,“事情的經過我并不知道的如此具體,只是根據公子生前所留下的線索,俱告知與公主”
不是念清,那么那封信到底是從何而來?戰天十分疑惑到底是誰還會知道的這般詳細?
此時平地響起一聲哈哈大笑聲,鈞天笑得猖狂放肆,戰天此時卻感覺到身體中的力量在慢慢的消失,這才發覺他身上的靈力正在源源不斷的被鈞天吸收,他此時已經深受重傷,根本不是鈞天的對手。
趁這個機會,一直被鈞天所吸納的陽離的幽精從鈞天身上逃了出來,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鈞天太過貪心了,想要將所有的力量融合到自己身上,這便是丟了西瓜揀芝麻。
鈞天笑道:“沒錯,這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安排好人將這封信在太天劫之前送到熄顏手中,她知道了一切定會找機會殺了你,而你最不會防備的人便是她,你身受重傷后自然可為我所用,你不是一直想要和我掌控六界嗎?如今你化作我身體的一部分,也是實現了你的愿望,你該感到高興才是”
戰天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力量流失,卻無能為力,熄顏這時雖然知道自己被鈞天利用了,但是她毫不后悔,只恨自己沒有早點識破戰天的詭計,才會害了這么多的人,也害了自己。
在鈞天吸收戰天的力量時,幽精也重新回到陽離的身體中,她道:“這七百年間你一直和鈞天在一起嗎?”
幽精道:“是的,當日他將我從你身上吸走,又下了詛咒,讓你失去了意識,而后他把我帶到了虛空之中,我在無垠的黑暗中與他戰斗了七百年,雖然這過程很艱難,但我也慶幸這期間一直在與他對抗,不然真不知該如何忍受七百年的孤寂。
不過我想即便只有我孤身一人身處虛空之中,我也不會太過難熬,因為那七百年間還有紫玉的一魂一直陪在我身邊”
紫玉曾經送給蔣樂容三根狐貍毛,狐貍有九命,那三根狐貍毛便是三條命,前兩根狐貍毛已經在保護陽離的時候用掉了,最后一根狐貍毛便跟著那幽精一同入了虛空,好使她能挨過這漫漫黑暗。
幽精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相信你們會找到我的,而總有一天我也會回到你身邊,可是就在臨近太天劫之前,我作為一縷殘魂的力量實在是無法再抵御鈞天的力量,因此被他吸納到了體內,好在他的力量還不足以完全將我吸收,給了我逃離的時間。
而后太天劫來臨,他怕你們無法抗過這太天劫,六界會因此毀滅,所以才會站到你的身后,讓你能感覺到我的力量,順利渡劫,而后他才現身漁翁得利,剛剛我也是趁著他貪心戰天力量的機會,才因此機會逃了出來”
陽離道:“謝謝你不曾放棄,若你不曾回到我的身上,恐怕今日真的無人能奈鈞天何了”
鈞天吸收了戰天身上全部的魔力,自身變得更加強大。他瘋狂笑道:“若你們幾個現在對我俯首稱臣,我還可以饒你們性命”
紫玉道:“別做夢了,雖然我們剛剛扛過天劫,但只憑你和戰天之力還不是我們的對手”
鈞天道:“好,那便試試”
他使出一招蒼龍斬,整個天清山上瞬時發出天崩地裂的搖晃聲,山體在不安地晃動著,站立在其上的人都難以維持平衡,有些人站立不穩便掉落到那裂開的縫隙之中,或摔的粉身碎骨,或被合起來的縫隙擠壓而死。
接著他又使出一招蒼龍吟,這龍吟的聲音比那次在大婚之上的龍吟聲威力還要巨大,現今連上神們聽了都覺得刺耳,他趁機又化作四條銀龍,與上神們交戰。
上神們被他的龍吟震的神魂好似要出竅,費盡了靈力才將那些要離體的魂魄一一抽了回來,可鈞天的龍爪緊接著而來,他們不得不與那銳利威猛的龍爪交戰。
紫玉抽出紫宵劍,用紫霄劍與那龍爪相擊,發出錚錚碰撞的聲響,不時還有電流從紫宵劍上襲過,只是那龍爪連著龍臂,身上包裹著堅硬的龍鱗,雷電和毒氣對他竟然無絲毫傷害。
霜吟一同使出風法和木法,但使這兩系法術對付龍爪,一直處于下風,桐澤則用土石之法與龍爪相抗,可那土石卻抵不過龍爪的堅硬,土石連連退敗。
陽離使出一記陽火掌與鈞天的銀龍爪強強相對,鈞天的半只龍爪被陽離的陽火灼燒,但因受龍鱗的保護,竟然也未傷及根本。
這時鈞天轉化陽離的火法,無數的火球從天上射下,火球落在天清山上開始熾烈地燃燒著,毀滅著天清山上的一切草木花樹和眾生百靈,原本聚集在天清山上躲避天劫的生靈們也因此遭難。
看來剛剛的黑暗還不能算是真正意義的太天劫,在五神的保護下,眾生安然的渡過了太天劫,可如今鈞天喪心病狂的毀滅反而更像是六界的一場劫難,如果五神失敗,他們便都逃不過鈞天之手。
上神們沒想到鈞天竟然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居然能跟現在的他們相差無幾。其他各界生靈,看到鈞天與上神們勢均力敵,一時也有些不知所措。
這時有一個聲音在他們中間道:“兩方對抗,總有一方勝出,我們該支持誰?”
有人道:“當然是該支持上神了,難不成還要支持鈞天嗎?”
另有一人道:“可若是上神敗了,我們這些支持上神的人豈不是要被鈞天報復,現在若是選擇支持一方,那方贏了的話,我們便有從龍之功”
李修緣道:”現在是想這個的時候嗎,難道忘了剛剛太天劫時上神是怎么保護我們的嗎?如今便想著見風使舵,簡直是卑鄙無恥”
這時仙界中有人道:“鈞天曾經是我們的天帝,若他勝了,他一定會對我們網開一面,甚至還會提拔我們,現在正是表決心的時候,大家還在等什么?”
他這一番話說的其他一些天兵天將都有些心動。
李修緣見勢不妙道:“鈞天所行之事是違背六界法則,不顧六界生靈之事,你們若是幫他便是致六界生靈的性命于不顧,這樣的你們也是六界的罪人”
那些人道:“自古便是勝者為王敗者寇,史書是勝利者寫的,若是勝了哪還有什么罪人不罪人的論斷,大家聽我的,都為天帝出一份力,以后定有我們的好處”
于是一些天兵天將還有其他族類的生靈們也被這話所鼓動,天清山上的人遂分成了兩波,一波是支持鈞天的,一波是支持上神的,原本沒這些人什么事,現在為了他們所支持的一方,他們之間倒是打了起來。
上神們看到如此景況,心想他們與鈞天之間的戰斗若是繼續打下去的話,現在死去的生靈可要比被天劫奪去性命的生靈還要多,他們要盡快想辦法,除掉鈞天才能挽救更多人的生命。
四人轉頭互相看看,他們用眼神示意,雖然如今少了一人,陣法的力量可能會被削弱,但事到如今他們也只能試一試了。
于是從紫玉開始,到霜吟、陽離、桐澤,他們口中默念著金木火土系法術的口訣,五行陣法赫然從天際浮現,只是缺了一角,上空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法陣,從上而下地直直地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