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沉默
軒轅凜被軒轅朗和眾朝臣稱贊的事情傳到了慕容萱的耳朵里,她認為自己當初沒有看錯人,軒轅凜果真是值得自己托付終生之人。
孟紫馨受了冷落,慕容萱也漸失慕容傾的歡心,連帶著下人也伺候不盡心,慕容萱一路走進紫竹院,下人見了她倒還是客客氣氣的,但眼里總帶著些鄙夷之色。
慕容萱想想近日慕容琦那個庶女竟然趁機踩到自己頭上,慕容傾還常讓她去書房伺候筆墨,心里就一肚子火。
再看看這府里的下人,也是慣會見風使舵的,如今還有幾個下人是對她真正敬服?
“小姐,大夫人這些天氣色非常不好,老爺已經很久沒來過了。”
元霜將慕容萱迎進來,唉聲嘆氣地看著孟紫馨,慕容萱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我想和母親說說話。”
孟紫馨倚靠著床榻,臉色憔悴,一動不動地看著那面妝鏡,聲音也是有氣無力:“萱兒,母親是不是老了?”
慕容萱替她捋了捋鬢邊的亂發,眼眶有些發紅:“母親,您別太傷心,父親只是一時生氣,等他氣過頭了就好了。”
孟紫馨并未回頭看她,只眼神呆滯地看著鏡中那個面容有些蒼老的女人:“萱兒,你看,我臉上的皺紋也多了。”
“萱兒昨日已收到大哥的來信,舅舅三日后便會從邊關回來,到時定讓他們好看!”
慕容萱輕輕捏了把孟紫馨的手,孟紫馨轉過臉來,臉上總算浮上一絲喜色:“太好了,兄長一向疼你,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母親您才是正室,沒有人可以搶走您的位置,”慕容萱頓了頓,眸里掠過一抹狠色:“大哥已在琉璃閣安插了眼線,一定會找到下手的時機的。”
孟紫馨心頭一驚,看到慕容萱的眸里一片陰冷,眼里逐漸有了幾絲光亮:“好,謙兒雖不是我親生的,但他懂得知恩圖報,沒讓我失望。”
當天慕容傾就收到了孟之周送來的書信,信上言明他已動身從邊關出發,將于三日后抵達嵐都城,待回宮述職后便到府,看望許久未見的妹妹和外甥女。
孟之周奉軒轅朗的命令鎮守南境邊關,從不輕易回京,慕容傾猜想孟之周應該已經知道了這些天以來慕容府內發生的事,所以他才打著回宮述職的旗號,實際是要來慕容府查看虛實。
雖說慕容傾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北嘉重臣,慕容謙手下又有霹靂軍,但孟之周手握三十萬重兵,又得軒轅朗倚重,他不得不忌憚著孟之周,這也就是為什么他一直冷落孟紫馨,卻沒有對她做出實質性的處罰。
軒轅晟的箭傷已大好,胡族人礙于霹靂軍和騰嘉衛,沒敢再來進犯,軒轅瀚也用這段時間處理好了涼州的饑荒,回宮之前已將涼州情況如實上稟。
軒轅朗自然是欣喜不已,玉寒音則是暗中叫罵,本想借著涼州地處偏遠的有利條件,除掉軒轅瀚,誰知卻被慕容琦和沈默瑜攪了局。
軒轅晟和軒轅瀚回宮后,軒轅朗賞下了好多東西,既為犒賞,也是對他們經歷兇險,平安歸來的補償。
令眾人想不到的是,軒轅朗還晉封了軒轅晟的母妃沈默瑜為婕妤,說是作為對軒轅晟不懼危險,勇救兄長這一壯舉的恩賞。
本來軒轅朗已經開始偏向軒轅凜這邊了,但是軒轅瀚在涼州被困還遇上刺客的事一出,他又駁回了之前的想法,反倒對軒轅凜有所懷疑。
君王生性多疑,軒轅朗也不例外,這一仗,軒轅凜不僅沒能除掉軒轅瀚,還反惹軒轅朗疑心,他更是怒氣難平。
可誰又能想到,這一切都在軒轅晟的計劃當中,他就是要破壞軒轅凜的計劃,讓軒轅朗對他起疑,直到這絲懷疑的種子慢慢長大,終有一日會長成蒼天大樹,到那時便是除去軒轅凜的最佳時機了。
四月的天,春光明媚,萬木蔥郁,百花競相盛放的時節,北嘉國富民強,軒轅朗從各地尋來不少奇花異草,植在御花園內,并讓花農精心照看。
御花園布局巧妙,景致別樣,盆栽怪木,亭臺樓閣,嶙峋山石,湖光水色相映成趣,倒是一個釋放心情的好去處,若是到了夏季,還可到千鯉湖中心的萬春亭避暑。
夏侯寧淵和軒轅淼并排走在石子路上,談笑甚歡,身后跟著兩排宮女太監,石子路曲折蜿蜒,兩側樹木環繞,隱約可見不遠處的宮殿檐角。
夏侯寧淵身著明黃色繡牡丹大擺袖華服,高挽的髻上橫插一頂九尾鳳冠,在陽光下閃著耀眼奪目的光彩,每走一步,逶迤三尺有余的裙裾磨擦地面發出聲響。
她輕拍著軒轅淼的手背,滿面笑容:“淼兒,你身子弱,不必特意陪本宮的。”
軒轅淼一襲嫰綠色百褶煙羅裙,外罩淺綠輕紗衣,露出曲線優美的玉頸和鎖骨,紅潤的臉蛋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輕眨,柔美嬌態頓顯。
軒轅淼恭順作答,說話的語氣不似以往病怏怏,多了幾分清亮之色:“多謝母后掛念,兒臣一直久居病榻,經太醫調理,這幾日身體已有所好轉,現下正是海棠盛放的時節,兒臣知道母后喜愛海棠,故此邀約母后同游御花園,也好出來透透氣。”
夏侯寧淵笑意不減,眸中的那絲憂郁卻未被軒轅淼忽視:“陛下將選妃大典的事宜全權交給玉貴妃籌備,本宮也落得個清閑,就當陪你散心了。”
軒轅淼剛想說什么,右側小道傳來腳步聲,沈默瑜走上前來,頷首施禮:“參見皇后娘娘,長公主殿下。”
軒轅淼也朝她施了一禮:“沈婕妤。”
“還未恭喜妹妹獲封婕妤,”夏侯寧淵眸光頓掃剛才的憂郁之色,重新換上一副笑臉:“妹妹同貴妃一同進宮,侍奉陛下盡心盡力,這婕妤之位自然也是當得的。”
沈默瑜依舊垂首作答,語氣并無半分不妥:“貴妃娘娘仙姿玉貌,臣妾蒲柳之姿,怎敢與貴妃娘娘相較。”
夏侯寧淵上前兩步,描著妖嬈眼妝的鳳眼輕輕上挑,語氣間隱約有一絲示好之意:“妹妹你太謙虛了,本宮如今不得陛下圣心,貴妃又一向視本宮為眼中釘,妹妹一向通情達理,善解人意,所以本宮想與妹妹多親近親近,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沈默瑜心下明了,皇后這是想拉攏她為己所用,為日后對付玉貴妃添一分勝算。
夏侯寧淵雙眸微瞇,靜靜地看著沈默瑜,神態半點不著急。
日前言碧君曾密告于她,說有十足的把握說服軒轅晟歸順軒轅瀚一方,到時軒轅晟介入了這場奪嫡之爭,沈默瑜也無法再置身事外了。
軒轅淼則是面色微凝,目光在二人身上游離,她長居宮中,也見多了宮廷里的爾虞我詐,明爭暗斗。
夏侯寧淵雖身處皇后之位,但終究年歲不饒人,再不若年輕時貌美,如今玉寒音圣眷正濃,軒轅凜又頗得軒轅朗歡心,夏侯寧淵膝下無子嗣,自然擔心將來后位有變。
氣氛沉寂片刻,沈默瑜緩緩抬起眼眸,旋即綻開笑容:“快到午膳時辰了,臣妾的宜蘭殿離御花園不遠,娘娘和公主不妨移步到宜蘭殿,同臣妾一起用膳,再行暢談。”
聽到她的這句話,夏侯寧淵暗自松了口氣,心喜地點了點頭:“也好。”
離選妃大典只剩十日,宮中已加緊籌備,孟之周依原來的計劃,在三天內趕到了嵐都城,先進宮向軒轅朗匯報了邊關的近況,然后直奔慕容府而去。
可巧不巧的,紫竹院在這時候卻來人傳話說孟紫馨病了,不便見人,慕容傾心里還是有些忐忑的,畢竟孟之周和孟紫馨同出一母,他對這個妹妹還是頗為看重的。
慕容裳卻清楚孟紫馨的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她想趁著孟之周在,給慕容傾一個下馬威,好讓他知道孟家是不可輕易得罪的,這樣才能永保她的正室之位。
慕容傾帶領全府上下齊齊等候在門口,恭迎孟之周的駕臨。
要說品級,孟之周和慕容傾都是官拜正一品,堂堂一品鎮國公竟要出府親迎一個大將軍,這做派著實有些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