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互相對質
慕容萱以為她是作賊心虛,厲聲喝斥道:“二妹,我知道你對母親怨恨已久,可是巫蠱之術是禁術,你為了個人私怨,竟想拉上整個慕容府陪葬嗎?”
蕓曦拼命地搖著頭,膝行幾步,大聲辯解道:“不,不是的,老爺,小姐對大夫人恭敬有加,不可能謀害大夫人的,求老爺明查!”
“對了,奴婢想起來了,”蕓曦眨巴幾下眼睛,突然雙眼發(fā)亮,似乎是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瞪向慧心:“慧心,你偷竊二小姐的玉鐲變賣,被二小姐發(fā)現(xiàn),將你打發(fā)到院中灑掃,不許你再進屋伺候,沒想到你竟然懷恨在心,企圖陷害二小姐!”
蕓曦越說越憤怒,那模樣仿佛在告訴眾人,慧心才是那個罪大惡極之人。
慧心一臉懵圈,她壓根沒料到蕓曦會以這樣的說辭將嫌疑轉嫁到她的身上。
她之前的確偷偷拿過慕容裳的一只玉鐲,因為家里的哥哥得了重病,急需用錢就醫(yī),她才鋌而走險拿走了慕容裳的一只玉鐲。
原以為慕容裳素來不喜打扮,也不會被發(fā)現(xiàn),哪承想后來蕓曦替她收拾東西的時候,發(fā)現(xiàn)少了一只玉鐲,慧心眼看藏不住了,只好承認是家人急用,一時犯了糊涂,事后慕容裳也沒責罰她,只是將她打發(fā)到了院中灑掃,不許她再近身伺候。
慕容謙也是臉色驚變,但很快就恢復原樣,在慕容傾的面前他可不能露出絲毫端倪,心里卻在想,難道是慧心這個蠢貨被慕容裳提前發(fā)現(xiàn)了?真是該死!
慕容裳滿臉的難以置信,眼眶還是通紅的:“慧心,我平日待你不薄,婢女偷竊乃是重罪,我不忍心將你交給父親發(fā)落,可你為何如此歹毒,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慧心被她的責問激得心虛不已,但想到有慕容謙撐腰,挺直了身板:“不,不是這樣的,二小姐,你對大夫人起了加害之意,如今事情敗露,怎能編出這樣的謊話來誣陷奴婢呢?”
慕容傾看她們互相對質,一時也難分清誰的話才是真,言碧君趁機搶過話頭:“老爺,蕓曦和慧心各執(zhí)一詞,難以取信,不如將這二人先行扣下,再請出家法,細細審問一番,方知原委,您意下如何?”
慕容裳低頭拭淚,可眼底卻是一片涼薄,慕容府家規(guī)森嚴,家法更是嚴酷,家法之下就不怕慧心不松口。
一聽到要請家法,慧心也開始害怕了,這要是真行家法,不死也得丟半條命,她頻頻向慕容謙投去求助的眼神,慕容裳只覺可笑,慕容謙又怎會為了她一個奴婢,而置自己于不利的境地呢?
孟之周顯然不滿言碧君的提議,一雙寒眸射向她:“二姨娘此話莫不是懷疑慧心被人收買,故意陷害二小姐?”
言碧君清清一笑,語氣卻是意有所指:“那將軍不同意行家法,難道是怕慧心說出點什么來?”
“你!”孟之周氣急語噎,慕容謙壓下心頭的慌亂,語氣盡量保持平緩:“二姨娘所言有理,為了二妹的清白,也不得不動用家法了。”
慕容傾仍在猶豫,慕容裳趁熱打鐵:“巫蠱之術乃是殺頭的重罪,若經(jīng)查實,整個慕容府都要遭殃,裳兒就算對大夫人有恨,又豈會用如此危險的招數(shù)?”
慕容裳通紅的雙眼直直望向慕容傾,眼光無所畏懼,臉上沒有半分的猶豫和害怕:“若父親也覺得蕓曦是為了替裳兒洗清嫌疑而撒謊,父親只管使出家法拷問,看看蕓曦的話究竟是真是假!”
慕容傾驚呆了,愣愣地說不出話,在他的印象里,慕容裳一直是沉默寡言,膽怯怕事,受了委屈只會往肚里咽的,這也導致多年來她和姚湛雪受盡欺凌和苦楚。
可是剛才她說的這番話,還有她的眼神,竟讓他感到有一絲陌生和錯亂,眼前這個女子真的是他的二女兒慕容裳嗎?
慕容謙偷偷用余光瞟著慕容傾,心里盤算著接下來的計策,殊不知他的一系列表情已悉數(shù)落在了慕容延的眼里。
慧心此刻也嚇得渾身顫抖,嘴唇蠕動著,內心在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
怎么辦,要不要說出真相?
若不說,嫁禍國公千金是死罪一條,但若說了,慕容謙也不會放過自己,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慧心索性心一橫,揚聲道:“老爺,其實此事是……”
“老爺,大夫人醒了!”
慕容謙硬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慧心的話卻被晉源通報的聲音打斷,慕容裳的眼里浮起一絲失望,眼看慧心就要說出真相了,孟紫馨醒的還真是時候!
慕容傾根本沒注意到慕容謙松了口氣的表情,聽到這個消息,眉宇間躍上喜色,立馬起身直奔紫竹院而去,眾人隨后跟上。
竇如章恭候在一旁,孟紫馨的臉色已恢復些許,精神看起來也比之前好多了,慕容裳不由冷笑,孟紫馨這病來的快去的也快啊。
孟之周將事情從頭到尾整理了一遍,立馬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了。
孟紫馨先是借著生病的由頭牽出巫蠱一說,然后慕容謙買通慕容裳身邊的婢女陷害于她,卻不料被慕容裳提前察覺,反被她將了一軍。
孟之周心間不由發(fā)涼,慕容謙和孟紫馨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用本朝禁術,這要是真抖落出來,怕是連孟家也免不了連坐之罪!
孟之周接收到孟紫馨暗暗遞過來的一個眼神,立刻會意,朝竇如章詢問道:“竇太醫(yī),夫人的病情如何?”
竇如章跪伏在地,聲音顫顫凸顯此刻的心慌:“將軍請放心,夫人服了兩帖藥后已有起色,先前是微臣誤診,夫人只是氣血兩虧,憂思成疾,并非中了巫蠱之術,請將軍和國公降罪!”
慕容傾臉色頓時收斂,竇如章在宮中從醫(yī)數(shù)十載,是公認的太醫(yī)院醫(yī)術最高明的太醫(yī),怎么可能將氣血虧空誤診為中蠱?
看慕容傾一言不發(fā),孟紫馨趕緊做出一副溫善大度的樣子說道:“老爺,妾身已經(jīng)好多了,竇太醫(yī)已近年邁,一時誤診也是有的,你就不要怪罪于他了。”
孟紫馨都這么說了,慕容傾也不好再問責于竇如章,只淡淡地說道:“竇太醫(yī)言重了,夫人的病能好的這么快,還得多虧你啊。”
孟紫馨伸手握住慕容裳的手,望向慕容裳,作出慈母狀:“裳兒,我聽說前廳發(fā)生的事了,你放心,母親是相信你的,你不會害母親的。”
慕容裳心下冷笑,孟之周趁機打圓場:“二小姐,看來巫蠱一事的確是個誤會,此事叫你受了委屈,你看該如何處理?”
孟之周的語氣溫和了許多,再不若方才前廳時的厲聲責難,慕容裳卻聽出孟之周話中的深意,孟之周已經(jīng)明著給她一個臺階下了,順便提醒她,此事已成定局,再追查下去也是毫無意義。
她若是聰明,就應當懂得明哲保身,順坡下驢的道理,不論幕后主使是誰,這件事鬧大對誰都不利。
而這個明哲保身的辦法,自然就是拉慧心出來當替罪羊,一來有蕓曦的供詞做證,二來,慕容傾處置了一個婢女,也不會引起軒然大波。
三來,府里的人也不會將這種掉腦袋的事掛在嘴上,到最后也只能爛在肚子里,這樣孟家和慕容家都能平安度過這次的危機,雙方都不受損失,不失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慕容裳又何嘗不知呢?
想罷,慕容裳輕嘆氣,似惋惜似惱怒:“唉,慧心手腳不干凈,竟因我的一次處罰就心生歹意,事到如今,我也保不住她了,我們慕容府乃是百年世家,絕不能因為一個奴婢敗壞了家門清譽!”
孟之周和孟紫馨相繼露出欣慰的表情,慕容傾也并不打算再深究下去,甩甩衣袖,只輕飄飄地說道:“婢女慧心不守府規(guī),膽大包天,使用巫蠱之術意圖陷害國公千金,杖斃!”
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但有心人都知道,慧心不過又是另一個可悲的替罪羊罷了,但是孟家權大勢大,輕易得罪不起,況且連孟紫馨這個當事人都不予追究了,其他人也不敢再多說。
沒能扳倒慕容裳,孟紫馨的心里當然氣憤,但是孟之周提醒過她,此時不是最佳的動手時機,一切待選妃大典結束之后再行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