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陰謀
鬼魄即出現就不會單單一只,而會成群結隊四面八方地魚貫而出。
離沅想到了這茬,卻沒想到鬼魄群能來的這么迅速。
如潮涌來的鬼魄,讓離沅陷入了絕望,她方才被樹莖絆倒后,腳踝就被扭傷,也是絕人之路時,激發最后的斗志弄死了方才那只鬼魄。
可現在,最后的意志力消耗殆盡,離沅癱坐在地上身子已經是動不了,只能瑟瑟發抖緊抱著同樣身子抖若篩糠的妲己,同時四處尋找驅使鬼魄的施蠱人。
“真沒想到,你竟然命大還活著。”
女子動人悅耳的聲音如同山澗清泉從陰暗的樹林中傳出,聲音一圈一圈在四處詭異回蕩,離沅神經本就緊張,這一聲聲的穿入她的耳膜,讓她腦袋嗡嗡,頭痛欲裂。
“本宮原本打算回去,卻總覺著不放心,便回來瞧瞧,沒想到……呵呵,山崖那么高,也虧得你們還能撿回一條命。”
女子的話一出,原本躁動不安向離沅靠近的鬼魄群瞬時間安靜下來。
聽著她的話,離沅只覺著越來越不真切,頭腦發疼也逐漸昏沉,眼皮子開始打顫。
離沅心底漏了一拍,只怕自己進這林間就已經中了蠱,一聽到這女子說話就被迷了心智。強行打起精神,趕忙爬行幾步,衣裙卻被身下的小石子割破磨爛,離沅將方才刺死鬼魄的玉簪拾起,用袖口擦拭干凈,隔著衣物就猛地往自己大腿處一插。
這霎時的痛楚,讓離沅倒吸一口涼氣,疼的驚心,鮮血從大腿傷口處流出,浸透了緊貼的裙裾內襯。隨著血被緩緩放出,離沅的精神狀態也開始慢慢恢復正常。
“什么人,快給我出來!”被死亡威脅著的離沅,雖然害怕,但是強烈的求生欲望以及內心的疑惑一直支撐著她。
“死人,不需要知道我是誰。”
女子沉沉一笑,深沉清遠的鈴聲再次叮鈴想起。
圍圈的鬼魄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一聲聲哭嚎后,再次蠢蠢欲動朝離沅這邊走來。
該死!
這輩子若論離沅最討厭的東西,排行第一的若是慕南桀,現在次之的便是這群惡心駭人的鬼魄了。
幾只跑得快身形迅速的鬼魄,已經近在咫尺,咧開口齒,滴著哄臭涎水咬向離沅。
只聽見“嘭”的幾聲,像是什么東西掉到了地上。
離沅此時閉著眼睛,想象中劇烈的疼痛感并沒有到她身上,心中詫異。卻感覺自己落入了一溫暖懷抱,熟悉的氣息撲鼻而來,靠著堅硬寬闊的胸膛前,她能聽到有力強勁的心跳。
不知為何離沅下意識地就放松了緊繃的神經,心里像是有人告訴她,她安全了。
片刻時間,離沅怔怔睜開雙眼,映入的是一張再熟悉不過的有棱有角而臉俊美異常的臉,他的鼻尖上略微出著汗,冷酷的緋色薄唇輕吐出一句話,離沅能聽到話語中略含的責怪的擔憂。
“大晚上,一個人跑出來作甚?”
聲音低沉磁性,語氣嚴厲不容置喙,但是離沅心中就是莫名的安心,這是身體自身的反應,連她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只覺得有些羞愧懊惱。便一句話也沒說,安安靜靜低頭斂目。
低頭間卻發現,原先身旁貼近的鬼魄頭顱都被慕南桀斬于地下,想到方才聽見的連續“嘭”聲,或許就是頭顱落地的聲音。
慕南桀見離沅衣服被數道劃痕,還滲出淡淡血跡,又見其溫馴乖巧的模樣,臉色陰郁,眉心隆起,心間心疼無比,像波濤中的小船起伏不定。
在慕南桀的懷中,神經一松弛,離沅便昏昏沉沉昏迷了過去,畢竟是中了蠱毒,只是一時間用激烈法子暫時壓制了而已,但離沅雖然昏迷,意識卻是清醒的。
她能感覺到慕南桀或許是擔憂她的傷勢和蠱毒,并沒有同鬼魄交手,只是踏著輕功飛身帶著她離去,身后的鬼魄群被他們遠遠甩在后面,可離沅仍舊能聽到他們讓人但顫心驚的震耳嘶吼。
“殿下……你是不是有事瞞著妾”
蠱毒越來越深,人昏昏沉沉,意識卻越來越清醒,離沅脫力,手卻僅僅攥住慕南桀的衣襟,口中喃喃吐出幾字,聲音極微。
聲音小,離沅確定他是聽到了,因為她感覺到這句話一出,慕南桀身形無征兆地頓了一頓,但是他并未回答離沅,保持著沉默。
見他頜角緊繃,離沅知道他對自己夜晚獨自出來的事不滿,心間生著悶氣,也知道他對近來發生的事相對離沅進行隱瞞。
“以殿下的高深功力,定然是看到她了,卻沒有殺了她…她可是對殿下有用處?”離沅自顧自開口道。
“這些事情你不需要管。”慕南桀淡淡開口,眼中卻是對懷中人兒的機敏而遮不住的訝異。
離沅乖巧頷首,伏在慕南桀胸前:“她是淳嬪娘娘罷。”
乖巧?這輩子離沅都不會乖巧的,她向來不喜歡將事情藏著掖著,他們既然都已經身陷旋渦,不說個清楚明白,也是對不起自己這作精人設。
慕南桀聽聞,身子一旋穩穩停了下來,蹙眉看著懷中虛弱又倔強的人兒。
“妾身記得,殿下也說過,從那骨針上來判斷,當初陷害我們掉崖的人來自于南越,是因為骨針是南越人擅用的暗器。只是,妾記得那骨針體細,卻長,并非是小巧銀針,一般人若要使用至頂一次只能發三針,而能將骨針用的出神入化一次發數針的也就只有南越云氏家族。”
離沅虛虛換了口氣接著道:“恰好云氏身為皇族,家族背景體系龐大,在極少會用蠱駕馭鬼魄的單脈相傳家族中,唯一被世人所默許的家族。”
對于南越的這些事情,離沅還算是比較清楚的,當初剛還陽時身在南越,許多傳聞都從下人口中或是與同樣身處宮中的美人閑談所得之,前來齊國的路途上也是聽說了不少。
“幾年前殿下一統華夏,南越也是在其中被您數萬鐵騎踏平,歸降于您成為您的附屬國,當初進貢美女數名其中就有云氏家族的長公主,也就是現在您的嬪妃淳嬪娘娘。”
“而妹妹卻被送到西域和親,只不過小公主倔強不肯這么早出嫁,到了西域便偷偷逃離,后不知下落,現在看來應當是燕驀手下那位叫繆繆的姑娘了。”
一段話接連不斷的傾盆吐出,離沅現在的身子還是有些受不住,開始急急咳嗽起來。
慕南桀見狀趕忙再次動身朝村落趕去。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慕南桀吐出一口濁氣,“這幾年南越國蠢蠢欲動,每兩年進貢一次美人,說是供奉,實際上就是安插在寡人身旁的眼線。你也身為一個南越國進貢來的美人,現在時候說這些話是想向寡人表明自己的忠心?”
離沅干咳一聲反而勾起妖艷的唇,露出個美麗的笑容:“妾知道殿下一直對妾存有疑心,但是妾的身世殿下只怕早已調查的一清二楚,如果殿下真的把妾當成南越國的細作,就不會來救妾了。”
南越國確實是扮豬吃虎,向來廣撒美人,除了自家的公主,也有南越各個權貴之女,安插眼線在各國增加勢力,借的就是若有哪兩國交戰,它就可暗中推波助瀾,兩邊都暗下黑手,從中打擊兩國勢力,坐收漁翁之利的自然便是南越國。
而此次慕南桀征戰西域,南越國自然也是緊趕慢趕抓住機會,兩邊打得火熱時,背后刺一刀,捅出這一刀的就是潛伏宮中多年的淳嬪娘娘。
離沅所說的這些,其實她自己也不確定,南越國意圖是什么她作為一個半路搶了身子還陽的人,先前是不知道的。只是根據這些天的遭遇,以及慕南桀莫名將自己也帶來征戰的各種疑惑,結合以前的見聞所得出的一些零碎猜測。
但是不管怎么樣,離沅知道現在局勢對他們極其不利,南越背后暗中捅刀子這種手法威脅到了他們的性命。
但偏偏慕南桀就是放任不管,讓其捅。他的心思,離沅是猜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