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坐落在上京的東城,距離皇城有一段的距離,處于一片官家人的地界,而旁邊就是鬧市,這是一個十分特別的位置,據說當初褚皇讓褚流兒選擇府邸之時是打算在皇城邊,而褚流兒一意孤行執意要在此。
一來可以方便她脫離褚皇的嘮叨管束,二來那便是旁邊的鬧市了,那鬧市之中酒樓,毓秀坊,戲園應有盡有,但是若說褚流兒中意的還是一家名曰“上音坊”的地方。
每當夜晚,那惑人心魄的香氣飄然能至長街十里,絲竹管弦之聲皆是唱些靡靡之音,飲酒作樂成雙成對的能鏖戰至天亮。
不必再說,是秦樓楚館,尋花問柳之地了。
馬車從大街上經過,白色的駿馬迎著那午后的燦陽輕盈地前行,街道兩旁站滿了好奇的人,都說這四公主已死突然死而復生實在稀奇。
“是真的活了,就在那神山的皇陵里面,一下子就睜開了眼從棺材里面坐了起來,醒來以后能跑能跳,還聽說可厲害呢。”
“害,你說說這,世事無常啊,閻王爺不收那可不就放回來了嘛。”
“現如今又回到了公主府,可八成又要禍害府上的那十八個良家少男了。”
“走了走了,沒眼看,沒眼看。”
……
馬車停在了公主府門口,云朝顏撩開車簾,一瞬間還有些恍惚,穩了穩身形才站定下了馬。
圍觀的人都散了個差不多,她站在公主府外抬頭看這座氣派不已的府邸,上好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漆黑的大門油光發亮像是剛剛才漆過,兩只石獅子穩穩當當地站立著,滿身雄風。
“這以后……就將是我生活的地方了啊……”
不辨前路,也不知終途,云朝顏嘆了口氣,走上去要叫門。
咯吱一聲,門被從內打開了,先是一陣刺鼻的香風襲面而來,云朝顏難忍地捂鼻子后退了幾步,緊接著就是一片片斑斕多姿的衣擺,湖藍,緋紅,金黃,嫩粉,看得讓人眼花繚亂。
兩排錦衣華服的男子站在大門內的兩側,一起行禮:“恭迎公主回府。”
饒是做好了見到褚流兒府上的十八美男的準備,但云朝顏還是愣在了當場。
傳聞之中,褚流兒嗜好美色,府上美男云集,無一不是絕色,細數十八人,個個樣貌不俗,不管是平民百姓,還是稍微有些名望的官家子弟,皆是一看便會令人眩暈的那種。
而且那十八人不僅是樣貌好,而且也絕對沒有一點雷同,氣質神采就連俯首行禮的樣子也絕不一樣。
可謂是積石如玉,列翠如松,郎艷絕絕,世無其右。
云朝顏生平都沒有走過如此艱難的一條路,她走進門后咣當一聲門童將門在她的身后關上了,此刻安靜的公主府內只有她與這十八個美少年。
“那個……都起來吧。”
“謝公主!”眾人叩首,隨即起身便站在原地了,那目光紛紛投在她的身上粉黛含眉,涂抹著胭脂水粉,顧盼之間眼神微閃便露出魅惑的意味來。
若是多看一眼,別說是女子了,那怕就是男子也把持不住。
云朝顏眼前一黑,險些暈倒過去,轉身要走。
若是在平日里面公主回府勢必要叫上一兩個美男前去陪侍,更何況遇上了那樣的變故,就是公主下令夜夜笙歌,飲酒作樂上三天三夜他們都不會奇怪,這樣拔腿就跑的還是頭一遭,眾人錯愕,都彼此疑惑起來,不知是哪里出了問題。
“這是怎么回事……”
“公主今日怎么不太一樣。”
細細的低語聲不斷響起,云朝顏沒走出去多遠,其實只不過邁出去幾大步而已,也便全然將那些對話收入耳內。
在那邊心念微轉的云朝顏已經平定,心知若是做出與褚流兒本身行為言行所不符合舉動來,勢必會遭到懷疑,深吸了幾口氣,轉身。
她的面前是一條回廊,她向前一步剛好站在下面,以一種俯視的姿態看著臺階下的人,微微勾唇露出一絲舒朗而迷離的笑容。
姑且就讓她試一試吧,這五洲第一荒唐的褚流兒是怎樣一個荒唐法,在她真正地踏入啟淵國之時,公主府勢必要成為她所掌握在手的第一個后盾。
“即今日起到其后兩日,公主府上閉門不見客,本公主要府內大擺宴飲,不分白日黑夜三日不絕!”
夜,無邊的蔓延,清冷的月光灑落在地上。
一處拱門外,樹椏被月光照亮,在那微微探出墻壁的枝頭安靜而柔和,地上滿是殘枝落葉,那拱門上有一牌匾,被門上凸起的一角遮擋處在陰影之中,看不清字跡。
大門緊閉,是一把黃銅鎖,經年久遠已然銹跡斑斑。
就是這樣一處落敗無人的園子,沉寂在夜色與歲月中百年了,似乎永久也不會被扣響。
沙沙地傳來枝葉被踩碎的聲音,一人乘著月而來。
“什么人!”
一陣陣匆匆的腳步聲,紅色火光在快速逼近,巡視的宮衛聽到了動靜抽出了腰間的長刀,將那人截在了拱門口。
“何人在此,夜半膽敢闖入皇宮不要命了嗎!”為首的宮衛大喝,將手中的燈籠逼近,那人的臉剛剛在眼前一閃,撲通一聲宮衛跪倒在地。
“容……容相,屬下,屬下知罪!”聽此一言,周圍的數十人來不及多想也紛紛撲通撲通地跪了一地,在微微的月色下將頭壓得極低,不敢想巡夜竟然能將容相給逮住了。
容晏被人這般無禮地攔住,面上也沒什么怒意,抬抬手意思是讓眾人自行散去。
“容相……”
被人喚住,容晏駐足:“有事?”
一眾宮衛推推搡搡,不知該誰上前,你看我我看你,最終那宮衛首領上前道:“容相,此處百年之前已經被褚皇設為禁地,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能夠停留,望容相盡早離去,莫要屬下為難。”
一句話幾乎被分成五半,磕磕絆絆地從其口中說出,話音落地,那宮衛堪堪地咽了聲口水,緊張到極點。
“……”
無聲,容晏冷淡地斜了一眼對方,那目光令那一眾人腳底發毛。
“本相的事情容得了你們來管,滾!”
連解釋都懶得解釋,一群人不過是區區的宮衛,哪里敢跟權傾朝野的丞相相對,剛剛那本算是“善意的提醒”,惹得其發怒不得懲處就如臨大赦了,行了禮就紛紛打著燈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