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方青蘋身后約莫三步遠,青衣絲裙直達腳踝,左右對稱雙髻,顏色清麗看上去不過十八年歲的侍女低頭沉靜站在其后,眉頭微皺。
她的主子已在門口站著許久了,她有些擔憂。
“晨兒。”
夜色愈深,更深露重,大夫人終于發了話,語氣卻是泛著疲憊,叫人聽著難受。
趕忙踱步走上前去,南晨福了福身子,主動扶著主子的衣袖,
“奴婢在?!?p> 垂眸盯著自己那雖上了年歲卻依舊白嫩的雙手,方青蘋有些挫敗,
“晨兒,你說我是不是很失敗,活到如今年歲,婆媳不睦,丈夫不喜,就連在府中也落了個悍婦的名號,身為一個女人,我似乎本份的東西都沒做好?!?p> 南晨聞言堅定地搖搖頭,她盯著主子的衣袖,語氣沉靜,
“夫人并不失敗,相爺既承了諾,夫人不過是幫相爺履行諾言。身為一個偌大相府的主母,夫人要管那么多口人,總有幾個是嚼舌根子的,打發了便是,夫人無需掛懷?!?p> 方青蘋得了慰藉,抬起右手摸了摸南晨的右髻,不無感嘆,
“你年紀雖小,看得倒是比我這個將近四十的婦人透得多?!?p> 抿著唇南晨大膽得抬起頭直視著她的主子,微微一笑
“是主子給了奴婢機會跟在主子身邊,又給予十分信任,奴婢只是從自己的角度看待事情,很多時候稚嫩得很,不曉得什么該不該,只是想愿不愿?!?p> 秋季晚風寒涼,一陣輕風吹過,只覺面上刺骨。方青蘋晚飯過后就一直在門口站著,吃出的熱氣早已揮散,里外又只著了三件,偏她硬氣,也不知與誰賭氣,披風也不穿,讓侍女拿了回去。眼下身上怕是涼得很。
思來想去,南晨還是說出了口,
“夫人,秋風寒涼,您從晚間呆到了現在,再待下去身子怕是受不住,咱們回吧?!?p> 方青蘋聽了又望了望遠處的屋子——怕是今晚也不會亮了。
順著主子的視線南晨只瞧見了一片漆黑,心下無奈又微澀,她的夫人每年都要望上那么幾回,可每每都是一樣的結局。
相爺果然好狠的心,還有——那對母女。
南晨又催了大夫人一眼,方青蘋終于放棄盼著的一方燈火,轉身緩緩進了屋,身后的院門隨著她的動作也漸漸關上了門。
熟練地差人去煮碗姜湯,南晨隨后跟著進去服侍主子。
這帑孺院原本并沒有自己的小廚房,夫人從前都是在周咨院吃食,回來住也是偶爾。
一眨眼,這小廚房都建了有十六年了,同那位小姐一般年歲呢。
想起偏院的那位,南晨關屋子門的手頓了頓,眼里冷光一閃,聽母親說她活著回來了?
命這么大…她不除,夫人心里永遠有根刺,相爺也不會明白自己的心。
看來以后就要拭目以待了。
“晨兒,我最近晚上有些失眠,你幫我點些安神香?!?p> 內間傳來方青蘋的呼喚聲,南晨連忙合上梨木雕花門,及時應聲,
“好,奴婢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