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惡終有報。
懷城的冬天迎來了暖陽。
今年的陽光無疑是最好的,也是最燦爛的。
陳宴安給付染辦理了出院手續,回來的時候在病房里見到了一個陌生的女人,她和付染并不認識,是溫顧之姐姐,旁邊還領著一個小豆丁。
“是付小姐吧?”
“是。”
女人低頭看了眼在身邊活蹦亂跳的小豆丁,“到外面去玩吧,媽媽一會出來。”
小豆丁也不吵鬧,安靜的拿著小玩具到走廊上的凳子上自己玩耍了起來。
看著孩子走遠,女人表明身份。
“我是顧之的姐姐。”
“您好。”付染有些意外,溫顧之的姐姐會來找她,用樣貌來比較的話,溫顧之和她姐姐長得一點都不像。
一個眉目間是柔情,像江南的煙雨一般。另一個的樣貌全然不同。
“我這次來,是想跟付小姐說句對不起的,顧之已離開,若是她沒有離開,我定會讓她給付小姐道歉的。”
談吐間句句是大家閨秀的風范,不像是離了婚的樣子。
“溫小姐,你不用為她道歉,現在該付出的代價她已經付清了。”付染不咸不淡的回答女人。
女人又說,“顧之好勝,喜歡外面的世界,我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面了,沒想到這次見面是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只是隔著屏幕看了她一眼。”
她搖搖頭,“善惡終有報。”
付染感覺她這句話里面包含了很多要說的話,最終都變成了善惡終有報。
付染靜靜地看著女人,說了這些只是想讓自己說句原諒溫顧之了,但是這是一生的心結,她不可能原諒,最多是這個人不會在她面前晃蕩了,而是舒坦的。
女人扭頭看向窗戶,還是搖頭,沒有說話。
付染想起一件事,忍了忍還是告訴了女人,“二老的去世不是意外,事情有蹊蹺。”
女人微愣,她的表情里沒有傷心,只是微微的震驚。
“一把火只是在隱瞞一個真相,然而這個真相是在大火之中的。”
付染似乎看透一切,“都是溫顧之干的,還是有幫兇?”
女人看著面前的女人,她知道了一切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知道實情的是不是?”付染停了幾秒,“如果不想說也沒有關系。”
她轉身去疊放在床上的衣服。
身后的女人好一會才開口,“顧之,一把火燒了家里,火燒了好久,我趕到的時候只有被煙熏灰的墻壁。”
女人沒有繼續往下說,付染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宋喬安答應溫顧之除掉她全家,溫顧之答應幫她治好病。
女人或多或少是知道一點的,她選擇隱瞞。
付染回過頭,“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女人依然不依不撓,“可是…..”
她無法給那些被溫顧之傷害過的人補償,可是她的心里又何嘗不是滋味?
付染有些不耐,她接受女人的道歉,但是這樣一次次的道歉她是不適應的,如果不答應,像是虧欠了一樣。
“起因是她,結果最后也是她,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不會接受她的。”付染轉身拿起掛在床頭的衣服,女人迫切的眼神讓付染很是不自在,她在女人的凝視中,慢慢把披在肩上的頭發撥開,露出脖頸給女人看。
“這個是她用煙頭在這里燙的,頭上也有。”付染笑了下把頭發撥回去,女人嚇得不知所措。
疤痕至深,很恐怖,難看……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是極大的傷害了,她不能扎起高馬尾,不能穿吊帶,永遠不能留短頭發。
付染沒有多說,看了眼病房門外的小豆丁,“他的路很長。”
小豆丁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來了,他好奇地望著兩人,手里抓著玩具,一只手拉女人。
“就此別過。”
付染淡淡的對著女人說了句,系上紐扣提著行李箱往門口走,陳宴安進來接過她手上的行李箱往門口走。
女人站在病房里,她扭頭望著付染離去的身影,她和陳宴安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恍惚間,她想起溫顧之告訴她,有一個喜歡的男生。
她問是個什么樣的人。
顧之搖頭,她不清楚。
陳宴安這個人不好看透,一旦看透了,就很難再移過眼。
溫顧之一直覺得陳宴安是高高在上的,可是他不知道陳宴安也會為了付染去尋一束紫羅蘭,她也不知道陳宴安會拉著付染的手在沙灘上留下腳印。
他們對視著,彼此眼里都有對方。
付染在車庫里看見了唐曼,這次來是拿協議的,事情前兩天就和唐曼說了。
“什么時候開?”唐曼指的是發布會。
趕年前把事情處理完,她也就清靜了。?“一會吧。”
“你的腿….”要不改天吧。
付染倒是無所謂,提了提褲子,和陳宴安去打了聲招呼。
她走到車前和陳宴安絮絮叨叨了一會,又看了眼唐曼,“我一會就回來啦,到時候去買年貨。”
“恩。”
付染皺著鼻子,“你沒有話要對我說了嗎。”她嘰歪半天不肯走。
陳宴安被她這個樣子逗笑,“等你回來。”
付染嗯了一聲,蹦蹦跳跳的上了唐曼的車子,開了窗戶朝他招手。
“不干了?”
“恩。”她把頭伸回來,應唐曼的話。
今天車里就她們兩個人,唐曼是司機,付染坐在后面。
唐曼沒有說話,車子開進了一個展廳,這是唐曼提前約好的,她跟媒體那邊已經打好招呼了。
記者那邊沒有想到有一天唐曼會聯系他們,沒有多想就來了。
唐曼替付染推開門,她從后臺走到幕前,記者也等了一會了,他們到的很早。
看見付染出來,各類機器都架好,等著付染說話。
距離上次出現在大眾面前還是“冰毒”事件了,也有一個多月了,也是趕到了年底。
付染深吸一口氣,“記者朋友們好,我是付染。”
“今天開這個發布會是我想了許久的,距離上次我從大家的視線里消失已經是一個月了,這一個月過的怎么樣,好還是不好,我都很清楚。”
有記者敏銳的發現付染走路的姿勢不太對勁,“付小姐,您腿怎么了?”
付染雙手合十抵在下巴上,她沒有隱瞞的說出了實情。
“在一個禮拜前,我遭遇了綁架。”
話音剛落,四周掀起嘩然,很快又恢復了安靜。
付染繼續說,“我經歷了長達六個小時的綁架,綁匪在我的腿上打了兩槍,幸好不深。”
記者又問,“所以您開這個發布會是想告訴我們媒體和粉絲朋友,您是要休息一段時間嗎?”
看付染沒說話,記者以為是默認了,心里難免有些不舒服,以為是什么驚天大新聞,沒想到就是被綁架想要休息。
正想,付染開口,“經歷很多事情,我也想了很久,或許這個地方不適合我。”
她頓了頓,“退圈。這是我想過很久的選擇。”
付染說完,所有人還是處于一個懵逼的狀態,都還沒有緩過神來。
“方便說下原因是什么?”
付染停了半秒,她對著鏡頭認真的回答,“大概是我要結婚了吧。”
結婚?
“方便透露一下嗎?”
“不方便。”
“……”
付染開玩笑的說,“以后記者朋友們網開一面,不要再拍我了,傳到我娘家那邊多不好。”
她半開玩笑的說完,站起身朝所有人鞠了一躬,“再見。”
付染看見原本靠在一邊的唐曼不見了人影。
隨后,她朝著唐曼的方向慢慢鞠了一躬。
剛出大門,付染又被記者纏上,她走的很快,一輛車停在她面前,付染拉開車門進去。
隔開了一切。
“有人選了嗎?”
唐曼看了眼后視鏡,“正在選。”
付染哦了一聲,她靠在后面,又問,“和路向北?”
唐曼把車開向二環,沒有回答付染問的,而是問她,“時間定了沒有?”
她問的是婚禮。
“一月中旬。”
“嗯。”
“到時候你也來。”
“算你有點良心。”唐曼笑了下,氣氛多少有點緩和。
付染問她,“我什么時候沒有良心?”
“狗東西。”唐曼罵她。
說起來,唐曼罵付染的時候覺得她還挺有良心的,至少在付染沒有回嘴罵她的時候。
付染磴掉鞋子,又想起來腿還沒有完全恢復好,又彎腰穿上鞋子。
“我說,跟路向北怎么回事?”
“還能怎么回事,正情到深處的時候,不合時宜的打斷了。”
付染眼神犀利的看著唐曼,她并不覺得是因為被打斷,是有別的原因。
“說吧,我不嘲笑你。”
“去你媽的。”
唐曼數秒后才說,“他媽媽嫌我年紀大。”
付染不理解,她聽完眉頭皺了一下,她比較想聽聽路向北怎么說。
“路向北說什么了?”
“他跟他媽說女大三抱金磚。”
這有什么問題?
“但是我比他大了何止一個金磚。”
“年齡又不是問題,現在戀愛自由,你管你是比他大五歲,十歲,十五歲,這都不是問題,戀愛平等,性別戀愛也平等。”
唐曼把車停好,她對這個話題似乎有點不耐。“先放著,我現在沒有心思談。”
“你就說明了點,你想吃干榨凈他,然后一腳踹了?”
“應該是吧。”
付染嘖了一聲,“你多少有點不知足吧,那么小的都被你吃干抹凈了,你拍拍屁股就走人?”
老牛吃嫩草,嫩草都不覺得你牛老。
“再說吧。”
“你老是再說再說。”
“能怎么樣?我了當跟他說取戶口本身份證然后去登記??”
“你是把你心里話說出來了吧。”付染斜著眼睛,可不就把實話給說出來了。
“不是。”
“你就嘴硬。”
唐曼扶額,她把付染送到大門口,催她進去,“得了,別說我了,你賢夫等你回去呢。”
“你好好想想。”
“知道了。”
付染來開門,扭頭看唐曼還在門口站著,她有些無奈,“就按你說的做得了,今年一過,就是明年了,你看能拖到什么時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