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jié),整個府城燈火通明,到處洋溢著歡快的笑聲,大大小小的燈會遍及大街小巷。舞獅、龍舟、煙火……
郊外,天泉小鎮(zhèn),雖然未及府城之繁華,卻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煙火照亮了整個小鎮(zhèn),來來往往的鄉(xiāng)親帶著一盞盞的燈籠走街串巷,將自己家做的燈籠送至好友親朋,當(dāng)?shù)厝宋贾八投 薄?p> 而天泉的大戶林宅,今日氣氛卻分外悲傷,原來這里的主人在昨夜過世了……老宅靜悄悄的,牌位、香爐、祭品……顯得格外陰森。
月光照在靈堂里那黑衣青年的臉上,臉龐顯得格外的獰錚。望著眼前的牌位,年輕人憤怒的將臺上的祭品扒拉到地上。“你怎么可以就這么死了?你怎么敢就這么死了?”
青年叫湯頭,對于他來說,活著的目的就是為了讓這個牌位的主人后悔一輩子,這是他整整二十六年的支撐。每每陷入絕境之時,他都是看著這股信念才能活下來。
然而……“我們才剛見面,你甚至連我是誰都還不知道,我還沒有讓你后悔呢,你憑什么死。”湯頭的臉上充滿了悲涼、憤怒和深深的痛苦。
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恨沒辦法再報復(fù)他,還是悲傷自己父親的去世。湯頭望著牌位上那個名字,心里很是復(fù)雜。多年的目標消失了,他也失去了活下去的支撐,一個趔趄栽倒在地……
只見大街上行人手中的那一個個燈籠中緩緩飄出一縷縷青煙,慢慢飄向林宅祠堂,漸漸匯聚成一個人形的陰影鉆進湯頭的身體。
林峰緩緩醒來,龐大的記憶瞬間鉆進腦海。湯頭那積攢二十多年的負面情緒沖擊著尚未反應(yīng)過來的林峰,他需要發(fā)泄,“啊。”一陣長吼從林峰口中傳出,瞬間打破了林宅的寂靜。
“兄臺是來給家父上香的吧?”只見一個衣著華麗,滿臉陽光的男子走了進來,從桌上拿起兩注香遞給湯頭(林峰)?!皬慕褚院笪揖褪菧^,我會替你活出個新的人生。”湯頭暗暗想到。
下意識的接過男子遞過來的香,恭敬的對著牌位鞠了三個躬。那股殘存的意識帶著陣陣的不甘控制著這具身體扭過頭來,死死的盯著眼前這個男人,“林橘生?”
男子點點頭,湯頭突然一腳將林橘生踹在地上,那股意識也緩緩的隨之消散了。
“你妹……你倒是爽了,留給我這個爛攤子,你讓我怎么收拾。我可沒你那么好的功夫?!睖^暗暗吐槽著自己的前任。作為一個僅在電視里見過功夫的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湯頭心里暗暗發(fā)怵。
“少爺……”阿德突然沖了進來,一把將林橘生扶起來。“是你?!卑⒌滤浪赖亩⒅譁^,眼神中充滿了仇恨。
望著沖上來就要動手的阿德,“罷了,就讓你揍一頓吧,咦……”只見阿德已經(jīng)摔倒在地上。
原來自己這具身體居然本能的躲過阿德的襲擊,還將他打倒在地上。“原來這就是功夫。”湯頭暗暗欣喜。
作為二十一世紀的五好青年,哪個男孩沒有個屬于自己的功夫夢。不曾想竟然在這個世界實現(xiàn)了。
“阿德,你認識他?”林橘生警惕的望著眼前的男人。
“少爺,他就是在賭場贏光姥爺所有家產(chǎn)的那個外地人?!?p> 林橘生上前一把抓住湯頭衣領(lǐng),“為什么?你究竟是誰?你為什么要這么做?!?p> 有了功夫依仗的林湯頭瞬間有了底氣,一把掰開林橘生的雙手,將林橘生推開。
望著眼前這個沒經(jīng)歷過社會毒打,一臉天真的林橘生,“哎,再怎么說也是我的親弟弟,就讓我好好摔打摔打你吧?!?p> “賭場如戰(zhàn)場,愿賭服輸。你家的家產(chǎn)也是我真金白銀贏來的,你只看到我奪了你的家產(chǎn),你憤恨,惱怒,你怎么就不想想,如果我輸了,我也會傾家蕩產(chǎn)的,那時候躺在這里的人可能就是我了……”
林橘生瞬間一愣。
“這是由林天泉親筆畫押的契約,如果你不認賬的話……就當(dāng)我今天沒來過?!绷譁^將契約放在桌上,作勢要離開。
“等等,你休想破壞我爹的聲譽,這賬我認,將你的東西拿走?!?p> “少爺……”阿德急了。林橘生攔住了這個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忠仆。
林湯頭嘴唇微微一笑,眼神中充滿了贊許,“還好沒蠢到家。如果你連這點擔(dān)當(dāng)也沒有的話,那你就不配做林天泉的兒子。我等著你成長的那一天?!睖^想到。
湯頭緩緩走在街上,兩腿直打顫。從小生活在那個和諧為主題的法治社會,那經(jīng)歷過這種陣仗。心里竟然產(chǎn)生了一絲興奮和渴望,也不知道是受前身的影響還是自己一直壓抑著一顆騷動不安分的心。
想到與官老爺?shù)募s會,回到客棧的林湯頭認真的捋了一下前身留下的那龐大的記憶。
那一年,湯頭與父母在寶島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阿里山、日月潭……到處留下他們的足跡,父慈母愛,滿滿的幸福感至今停留在記憶里。
那一年,一位黃先生出現(xiàn)在湯頭的記憶里,湯頭不喜歡這位黃先生,他看母親的眼神中充滿了熾熱和占有欲……沒多久,林天泉不顧母親的苦苦哀求,將母子二人送給了那位黃先生。
那一年,小湯頭無助的生活在黃先生的家暴之中……
那一年,妹妹出生,小蕓成了他記憶中唯一的美好回憶。
那一年,他跟著母親來到了大陸的府城,那個人的家鄉(xiāng)……林天泉終究不肯相認,只是交給了他一只礦石戒指。
那一年,他見到了那個人的大夫人,見到了自己從小錦衣玉食,被父母含在嘴里的弟弟……他恨,他發(fā)誓一定要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讓那個人跪在自己腳下祈求自己的原諒。
那一年,那個倭國士兵在大街上對母親動手動腳,小湯頭狠狠的將手中的柴刀刺進他的胸口……
處于倭國殖民之下的寶島,本土居民只是下等人,又如何躲得過當(dāng)局的審判,于是,他開始了自己的流浪生涯。
于是,在小湯頭心里便發(fā)下了第二個誓言,殺盡世上所有的倭人……
一次次的死里逃生,一次次鍥而不舍的殺戮,他的心越來越冷,仿佛活在這個世界唯一的意義就是殺戮。
那一年,在他手刃一位大佐之后終于失血過多,幸好被一異人所救,那異人深感其愛國情懷(“愛國是什么?”小湯頭撇了撇嘴,心里默默想到。)傳他武藝,授他刺客經(jīng)驗。
小湯頭的刺殺手段越來越無跡可尋,官府已經(jīng)越來越拿他沒辦法。
那一年,他撿到一個小女孩,給她做飯,為她做衣服,傳她武藝……那個女孩叫高子。
從此讓寶島倭人聞風(fēng)喪膽的修羅變成了雌雄雙煞,傳聞雌雄雙煞形影不離,卻從沒有人見過他們,因為見過他們的人都已經(jīng)見了閻王……
整理完記憶,湯頭嘆了口氣,房間里太過壓抑,他緩緩走出客棧,試了試自己的身手,還好沒落下。
“這是給你的傭金?!睖^看也沒看桌上那五十兩的銀票,靜靜的打量著對面的老人,仿佛那人比銀票更吸引人……
“官老爺,你得到了整個天來泉,這區(qū)區(qū)五十兩是不是有些太吝嗇了?!?p> “這是一早就商量好的,你不會是想反悔吧?!?p> “呵呵?!绷譁^冷笑。
望著死死盯著自己的林湯頭,官老爺心里直發(fā)怵,他太清楚眼前這個人的手段了,心狠手辣,不擇手段……官老爺心里隱隱有些后悔,“自己干嘛要招惹這幫亡命徒呢?安安生生的做自己的土財主不香嗎?!?p>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官老爺終于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
“我要天來泉。”
“不可能,你胃口也太大了……”
“正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手上可是有你抽老千的證據(jù),我還知道那把火是你放的,放火的人也在我的掌握之中,你就是殺死林天泉的兇手?!?p> “我……我只是想嚇唬嚇唬他,我沒想要人命?!?p> “這話你還是留給保安隊的人說吧,看他們會不會相信你。”
“……”
“一成,我只能給你一成。”
“我七你三?!?p> “八二,我八你二?!?p> “我七你三?!?p> “五五?!?p> “我七你三?!?p> “……”
“年輕人,不要這么死心眼嗎。還是要懂得知足才行啊,要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
“你是在威脅我嗎?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在我手中護住你的家人?!睖^一掌下去將桌子拍了個粉碎。
官老爺無奈的在協(xié)議上簽了字,“我跟個亡命之徒較個什么勁……”
林湯頭微微一笑,帶著協(xié)議離開了官家……
這是他第一次干敲詐的買賣,感覺……還不錯。我們的五好青年變壞了。
回到客棧,想起剛才發(fā)生的事情,這還是自己嗎?湯頭搖了搖頭,沒多久便陷入了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