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店里，黑人小杜緊張的扼著手腕，坐臥不安，神色不寧。
史塔克翻著案板上的烤肉，灑了一層鹽巴跟孜然。
小杜腮幫子撅起，咽下了口水。
史塔克給小杜切了一大塊牛排：“吃吧，今時不同往日，不用看別人的眼色。”
“高貴的男爵大人，您真的是我們的救世主。”小杜激動的拿起刀叉，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我不信神，我只知道眾生平等！吃吧。”史塔克起身為小杜斟滿一杯大麥酒，伸手按住小杜形而上的身軀：“該吃吃，該喝喝，不要這般拘謹。”
小杜拂袖擦掉眼淚，風卷殘云般掃蕩著桌上的酒肉。
史塔克等他吃飽喝足方才開言：“小杜，像你這樣的服務生這條街還有多少？”
“大概有700多人。”小杜擦拭著嘴角的油漬，正襟危坐著回答史塔克的問題。
“都是從鷹眼之城那邊過來的？”
“不全是，我是被索托城的奧蘭多侯爵賣到這里的，跟我一同來的兄弟多半死在路上，幸存者在罪惡城堡內也是生不如死。”
“罪惡城堡內有多少奴……”史塔克覺得自己問的過于唐突，急忙改口道：“類似你這樣的苦難者，城堡內多嗎？”
“大概三十幾萬，去年這時候聽說有七十萬。死了一半，只有少數人爭取到高檔職位。”小杜說到高檔職位時，臉上洋溢著可悲的自信。
聽到數量，史塔克委實吃了一鯨。
“小杜，罪城內守軍有多少？”
“男爵大人，您沒去過罪城？”看著史塔克連連搖頭，小杜解釋道：“罪王麾下有三萬槍炮師，城堡內有一萬人。德馬里岸防有八千，叱咤海岸防槍炮陣地也有八千，剩下的四千隸屬于航海兵團。”
這個答案，史塔克聽的真糟心。
一萬人，既要維護治安，又要拱衛考辛斯的王權，還能管理七十多萬奴隸同時兼顧屠殺三十幾萬人的重任。
那槍炮師可真夠貼心的！
難怪會被考辛斯留在身邊。
“小杜，我聽說罪惡之城以前是馬丁家族的產業？”
“這個……”小杜忌諱莫深的四下瞧了瞧，掩嘴低語：“史塔克男爵，這個話題是禁忌，要是讓罪王知道了，散布謠言的人會被打入地獄。”
史塔克看出小杜不愿意透露更多的細節，不過地獄一說，史塔克只能無奈苦笑。
什么是地獄？
混亂的人間就是地獄。
“小杜，我想懇請你幫我一個忙。”
小杜嚇了一個激靈，急忙躬身站了起來：“高貴的男爵大人，我愿意為您效勞。”
“我讓你當這里的老大，不要反對，不要有意見。”
史塔克的表情很認真，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樣子。
史塔克的這個要求太特么過分了！
以至于小杜懵比的有些不知所措。
“小杜，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活，你也沒有拋妻棄子，我很欣賞也很敬佩；你是個重情義的人，我要重用你！以后這條街就由你管理。”
“這……這都是鎮長的產業。”
“大約兩個小時之前已經不是了。現在這里我說了算。”
小杜似懂非懂的點頭。
顯然奴隸當的太久了，短時間適應不了翻身做主的環境。
“我有三個要求。
第一，清掉這條街上所有賭場跟妓院；每家門店都由你派人打理；街道衛生交給拾荒者，按月給他們銀幣。
第二，公平，公正。不要低看別人也不要高估自己。我不希望你們仇恨別的膚色。也不希望出現貪腐行為。
第三，安全。要確保每個人的財產跟生命安全。這是當老大的責任跟義務。”
“尊敬的男爵大人，如果您說的都能實現，那我們這里一定會變成天堂。只是，這里居住的大多是岸防槍炮師們的家眷，賭場跟妓院也有案防兵團的份額；您的計劃實施起來恐怕有難度。”
“這用不著你擔心，我會幫你掃清障礙。我給你半小時，召集那700多位黑人兄弟來這見我。”
史塔克的語氣很果決。
他要實現那個夢想——
致敬：馬丁路德金！
……
史塔克鉆進烤肉店后廚，在廚師長面前示范著自己的手藝！
牛肉切片裝盤。
羊肉切片裝盤。
深海魚拔刺切片擺盤。
洋芋切片成盤。
生菜、海帶絲、菠菜、野蘑菇，菌菜拼盤。
油炸花生去皮碾成花生碎裝小碗，加點蔥花、香菜、辣椒油。
隨后，往滾燙的牛骨湯內添加黑胡椒、辣椒、孜然、鹽巴……
史塔克幾乎加入了廚房里有的全部佐料。
然后削了兩根小木棍，整齊的擺在小碗上。
大功告成后，史塔克要求廚師長按自己的教程再做兩份。
“男爵大人，人都找好了，大家都在門外等您發號施令。”柜臺外，傳來小杜氣喘吁吁的聲音。
“叫16個機靈點的兄弟在大廳等我。”史塔克將滾燙的骨頭湯倒入三個銅鍋中，示意廚師們將備好的盤子全部搬到大廳。
三張桌子，擺著切好的肉片，中間的銅鍋里冒著滾燙的氣泡，濃濃的料香溢滿店鋪。
火鍋！
史塔克保證，放眼整個西州，沒有人品嘗過這樣的美味。
他摩拳擦掌，壓抑著彌久日新的親切感，有那么一瞬間仿佛覺得自己回到了地球。
“看好了，我只給你們演示一遍。都看仔細了！絕對不能出了紕漏。
先涮肉……肉片三十秒味道最佳……嘶溜！
無論涮啥都要放在小碗里蘸料……嘶……然后喝一口大麥酒……咕咚咕咚！！
涮完肉之后有沒有聞道湯鍋更香了？現在我們涮魚片，大概六七秒（熟練的用筷子夾起放入嘴里）……嘶啊！！！
現在骨湯里面有牛羊肉的油脂，還有魚片的海鮮味，趁著這個勁涮蔬菜跟菌菇，不要忘記蘸料（一筷子涮完一盤蔬菜，汁液順著嘴角流出）！！！！
都看清楚了嗎？”
史塔克吃飽喝足后，擦著嘴巴，活生生的在十幾個老兄面前涮了一頓火鍋。
史塔克看著黑人兄弟們邊咽口水邊嘰里咕嚕嘟囔著點頭，頓時很有負罪感！該死的火鍋！
“既然看清楚了，那八個人一隊，端著桌上的食材去鎮長家。剩下八人去德馬里岸防哨塔，找他們的先鋒官愛迪生大人。你們要有條不紊的服務好他們。好了，行動吧。我已經為你們備好了馬車。”
“誒，那誰，注意點形象，口水都掉到鍋里了。”
“記得，開吃時要讓骨湯保持沸騰！”
……
打發走一批黑人，剩下的六百多人跟著史塔克浩浩蕩蕩的走上街頭。
史塔克先拿厄運酒吧開刀，有了地獄男爵的身份，他的話在這條街最有分量。
酒吧照常開，妓女的不要！賭場不要！
同樣的靠邊站，不同意的站中間。
“我不同意。”頂撞史塔克的人是一位300多斤的大胖子。
小杜湊在史塔克耳邊低語道：“男爵大人，他叫丹尼爾，丹尼斯的哥哥。是這里最出名的屠夫，酒吧里那些暴斃的女人都得經過他的處理。”
史塔克點頭對著胖子笑道：“說出你不同意的理由。”
“理由？老子瞧著你細皮嫩肉，是個做烤肉的好食材。”丹尼爾從腰間抽出一片斬骨刀，指著史塔克身后的黑人叫囂道：“你們這群投鼠忌器的黑鬼，識相的話就老實呆著，看老子砍了這男爵。”
砰！砰！砰………………
上白發子彈懟在丹尼爾身上，小杜身先士卒將丹尼爾的尸體拖出酒吧。
史塔克回頭看著開槍的黑人兄弟，心道：可以啊！這不都敢于觸犯權貴么？回頭給你們每人配一把槍。
“小杜，你安排幾個兄弟接受酒吧，遣散那些女人，給他們安排一個體面的工作。”
史塔克出了門，來到一間肉鋪外。
密密麻麻的蒼蠅在肉塊上覆了一層，即便有人靠近，也打斷不了蒼蠅瘋狂叮食的貪婪。
“誰是這的管理者？”
“我！”一位胡子拉碴的白人壯漢從貨架后探出了腦袋，他拎著兩把刀在一塊沙盤上不停的打磨著刀鋒。
“這么大的鋪子就你一個人？”
“之前有四個幫手，我把他們辭退了。”壯漢走出貨架，兩把刀擺在鋪面上，雙手叉腰，亮出半截銀光閃閃的槍托。
說辭退了四個人，鬼才信！
史塔克知道這條街的每一家店鋪都有相應的雇傭金；要說那四個人被他殺了，一個人獨吞傭金，這個可信度還高一點。
而且，亮槍是什么操作？
這是要給我一個下馬威吶？
史塔克盤算了半天，開口了：“你這里的衛生太差了，我安排四個人幫你。”
“不必了。我一個人挺好。”
“是嗎？那勞您大駕，驅一驅蒼蠅，洗一洗下水。”
“抱歉男爵大人，我從來沒干過這種貨。我只會屠豬宰牛！”壯漢說罷，掏槍便要當街行兇。
他的想法很直接，別看黑鬼勢眾，只要弄死帶頭的史塔克，這幫家伙就樹倒猢猻散。
再說了，他昔日的老大丹尼斯都掛了，他在史塔克這里又沒有斂財的希望；倒還不如殺人越貨，遠走高飛……
壯漢掏槍，史塔克也動了，他輕輕抬手綻出一顆小火球。
槍掉了！
壯漢的手臂燃起火焰，頃刻間火勢蔓延周身，火人沖上街頭，撕心裂肺的嚎叫聲令人聽之膽寒。
“他冒犯地獄男爵就是冒犯鎮長大人，我代表正義超度了他的靈魂，阿門！”
“阿門！”黑人兄弟們有模有樣的比劃著十字架，內心激動表面卻很嚴肅。
史塔克看著燒成灰燼的壯漢，沒有感到絲毫懺悔。
風暴城的少主學拖地，馬丁的閨女還擦桌子呢。
你個癟犢子憑什么這么豪橫？
就是！
憑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