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瓦道上的沉悶槍聲,嚇退了盧卡森科的兩名小弟,驚動了金甌王宮的海盜集團,激怒了盧卡森科的親密戰友、強征旗的船長:摩西!
摩西剛剛跟艾麗絲公主傳達完喜悅,緊接著就聽到盧卡森科被槍決的聲音。
艾麗絲并沒有告誡摩西,不能傷害使者。
故而,以摩西對艾麗絲的了解,她是默許擦槍走火的概率發生的;而且是大概率。
摩西拎著槍沖出王宮,迫不及待的他在距離史塔克三百米的位置開槍。
兩聲槍響,兩道對向而來的彈痕。
只是史塔克的彈痕更大,火焰更兇,像是一發純粹的火炮。
摩西直挺挺的立在地上,腦袋已經不知所蹤。他的子彈打偏了,確切的說,只打中史塔克的衣袖。
史塔克拿著釋厄之槍,步履堅決的靠近金甌王宮,經過摩西身旁的時候,沉身蔑道:“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要找死!這下好了,滿意了?”
摩西體勁松懈,悶聲倒地。他身后帶來的小弟發了瘋似的拔出刀槍。
“不可無禮!”王宮殿門前走出一位黑袍女巫,她的半張臉隱在黑紗之下,唯有一雙清澈明耀的眼睛,凝著透徹心扉的寒意。
“見過麗桑卓總管。”海盜們看到女巫,情緒立刻改觀。
史塔克神色恍惚,好像這個女巫她昨晚見過,就是以奧義凝冰盾幫助艾麗絲擋子彈的那位助手。
想不到這么巧,她叫麗桑卓。不會跟英雄聯盟里面的冰女是同一個人吧?
麗桑卓對史塔克的好奇目光感到不屑,宛如萬年不化的冰山,冷道:“公主冕下請你們入殿。”
金甌大殿最樸素的便是門臉!
本以為斷魂島的大領主是一位藏富的王者,一般有內涵的王并不注重表象,里面應該是金碧輝煌。
當史塔克進入殿內的時候,更加啞然。
殿堂確實挺大的,但是里面只有木制的器物跟桌椅。
除了殿堂正南方向有一套大型桌椅之外,其他都是又長又硬的小板凳,而且面對王座排列了幾排,感覺跟教堂似的。
梅歐麾下的23名船長在小板凳上正襟危坐,一個個翹首看著進來的史塔克。
前排有兩個緊挨的位置,屬于拐帶旗跟強征旗船長的席位,不過已經空缺了。
梅歐公爵沒有出面,坐在王座上的是蛇蝎美人——艾麗絲!
艾麗絲在宮殿內穿的極少,凌亂的布條搭在身上,除了那副隆起的罩墊顯得有些拘謹,其他部位都很奔放……
冰霜女巫麗桑卓回到艾麗絲身后站定,三十幾名赤膊的女侍排在艾麗絲面前,逐個拿起小刀在自己手腕上劃開一刀口子,將流出來的鮮血滴在一個純金打造的海鷗器皿內。
三十幾名侍女匯滴600毫升鮮血,她們臉上沒有絲毫不滿或者膽怯,反而極為虔誠且自豪。
下面坐著的船長們緘默不語,只是等史塔克走到殿中時,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曬出武器。
有槍、有刀又劍、有錘子斧頭跟血鞭……
這就是金甌王宮?史塔克側目環顧,覺得這兒不像宮殿,倒像魔窟。
滋滋……
瑟瑟發抖的埃爾多拉,又尿褲子了。
尿液順著本就潮濕的褲管在地板上匯成兩攤。
那些劍拔弩張、兇神惡煞的船長們登時顏開儀容,哄堂大笑。
甚至是艾麗絲都表現出諷刺的神情。
真特媽丟臉!
史塔克皺了皺眉,憤恨的瞪了一眼不爭氣的埃爾多拉。
埃爾多拉惆悵囈語:“大……人,我……”
史塔克擺手:“去去,出去!到外面等我!”
看著埃爾多拉扭扭捏捏退出殿外,史塔克拱手笑道:“抱歉啊諸位,我這位手下之前受過傷,腎不好。”
解釋了一下,船長們笑的更加肆無忌憚。
史塔克陰著臉,人間尷尬。
“你叫什么名字?”艾麗絲的語氣毫無情緒,她左手指頭輕輕擺動,三十幾名侍女齊齊告退。
“風暴城、海昏侯爵·史塔克。”
“昨天我在海髏旗的甲板上見過你,是你燒了希靈號的風帆。”
“各為其主,各謀生路。”史塔克爽朗的對艾麗絲行禮道:“昨天的事情只是一個誤會。公主可否賞個面子?讓我拜見一下梅歐公爵。”
“梅歐大公豈是你想見就見的?再說,你剛才殺了我兩位船長,你總得留下點什么。”艾麗絲捧起海鷗器皿,小啄了一口器皿中的鮮血;回味悠長的舔著唇角,高盤的發髻間冒著淡淡的黑氣。
艾麗絲是個腹黑的女人,她的眉毛夸張的朝著兩側鬢角延長,漆黑的眼睛透著幽光,看似只有巴掌大小的臉盤卻給人一種巍峨而兇險的壓迫力。
不過,艾麗絲畢竟是貴族的后裔,她不像手下那些歇斯底里的船長,她嗜血好斗是事實,但她喜歡捉弄夠了,玩膩了之后才會痛下殺手。
這種角色,在史塔克的固有印象里就是女權!
對付這種女人,一定要反其道而行。她柔我就剛,她剛我就柔。
現在艾麗絲處于盛勢,似乎有意殺一殺史塔克的氣焰。
史塔克心平氣和答道:“我在幫你們清理門戶。”
艾麗絲粉眉微蹙,殷桃般紅潤的小嘴悠悠上揚:“哦?有意思。這么說你殺我的船長,我應該褒獎你才對?”
艾麗絲現在展示出柔的一面,史塔克會意一笑,神色變得強勢了許多:“不止是清理門戶,是給你們指了一條明路。讓你們可以自由的在海上馳騁。”
“怎么說?”艾麗絲眉頭緊蹙,她被繞的越來越迷糊了。
“如今的世界,航海勢微。大陸王邦盡先崛起!遠的不說,就最近的斐石城便能讓東部海域的艦船無所遁形。這樣的情況,拐帶旗跟強征旗還敢搶奪虐殺斐石城的子民跟貴婦;豈不是給梅歐大公抹黑么?”
艾麗絲越聽越驚訝,拐帶旗跟強征旗的使命其實就是她賦予的。這么多年,那些拙劣的手段都在暗中進行;從來不像馬丁那種蠢貨,光明正大的巧取豪奪。正因為如此,斷魂島才能穩健的發展。
可是史塔克將這事說出來,艾麗絲心中不免起疑,莫非各大城邦針對失蹤人口的調查,已經把矛頭對準了自己?
這樣的話,斷魂島必定樹立諸多大敵。且不說那些大陸王邦有沒有海上爭霸的實力跟膽魄,至少溫泉關就能鎖死斷魂島的出海航道。
所以,跟斐石城交惡是極不明智的做法,也是不可取的。
但,史塔克既然提出來了,這盆臟水艾麗絲絕對不可能自己接著。
“史塔克,你說的有道理。不過這種事情若是沒有證據的話,屬于栽贓陷害。而且,我三令五申不準麾下艦船劫掠子民,更不用說得罪大陸王邦。”
“公主想要證據,好,就在我登上斷魂島的那一刻,你們的人從強征旗上綁下來百十名女子,索托城、斐石城、還有天空城……”
“有這種事?麗桑卓,你去查一查摩西的底;看看那個狗娘養的混蛋到底瞞著我們做了什么。”艾麗絲暴怒的錘擊著桌子,胸膛劇烈起伏,仿佛兩座隨時要爆發出熾熱巖漿的火山。
稍息后,艾麗絲平復了怒意,謹慎道:“史塔克閣下,這件事我會給大家一個公道。不過,我很好奇,你作為風暴城的大使來這里的目的。”
“公主,其實你有一事不知。我并非代表風暴城,我是為斐石城代言的。”
“你是斐石城的人?”
“如假包換,我是斐石城的伯爵。此行搭乘海髏旗就是代表偉大的溫盾王來此跟你們洽談合作事宜。只是沒想到我們的槍炮師會遭到公主冕下的襲擊。”史塔克條理有序的陳述著事實,目光洞察著艾麗絲的表情變化。
艾麗絲確實有點慌亂,不過她很快就恢復了玩世不恭的神態,笑道:“如此說來,昨天還真是一個誤會。但這事也怨不得我們,畢竟你們乘坐的是風暴城的艦船。”
史塔克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便開門見山,提出合作意向:“公主冕下盡可寬心,我們斐石城此行是抱著誠意而來,斷不會計較短暫的得失與誤會。實不相瞞,斐石城愿為你們提供豐厚的報酬,希望能借梅歐大公的威名開辟遠洋航線。”
“你們那的事,我聽說了。索托城的王者蘭迪奧頓切斷了斐石城的鋼鐵供應,他要恢復溫泉關建制的話,必須依賴海上艦隊。史塔克,你不用搪塞我,讓我猜的話,溫盾王給你的指令是結盟暴風城。”
史塔克對艾麗絲的話并不感到驚訝,斷魂島在情報工作上的重視跟支持,無可厚非。
不然她又如何保證麾下的艦隊出海都能每次滿載而歸?
“不錯!我們的首選目標確實是斯隆王的風暴艦隊。可惜,風暴艦隊今非昔比了。”
“史塔克,老斯隆封你侯爵勛位,你就是這么嫌棄他的?”艾麗絲的語氣中充滿戲謔的味道,就差沒有明說史塔克是個‘見異思遷’的小人。
“艾麗絲,風暴艦隊無法跟馬丁的艦隊爭霸,這是事實。之前是我們判斷有誤,所以……”
艾麗絲打斷史塔克的話,怡然自得道:“所以你們把我們當做第二選項,然后還妄想我們跟風暴艦隊在一口鍋里攪合?”
靠……
史塔克一時語結,暗思:這娘們腦瓜子很靈光,我想到的,她都想到了。
不怕Boss強,就怕Boss高智商。
看這姑娘歲數也不大,不像是江湖老妖;史塔克打量著艾麗絲腦袋上的一大簇呆毛,心里很受打擊。
怎么能那么聰明呢?
不好整了!只能順(hun)水(shui)推(mo)舟(yu),借機開溜了。
史塔克沉思道:“呃,艾麗絲公主冕下,恕我無知。可否了解一下你們跟風暴城之間的矛盾;畢竟,冤家宜解不宜結啊。”
艾麗絲犯難了。
其實,她也不知道斷魂島跟風暴城之間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只是從小時候開始,她的母親梅歐公爵就在她面前示范如何跟風暴艦隊作戰,而且一示范就是十六年。
如今艾麗絲已經到了豆蔻年華,蒙蒙之中似乎猜出了雙方矛盾的根源,可是經過深思熟慮后,她很快排除了那些猜測。
糾結啊!這么多年,雙方在海上的沖突愈演愈烈,戰爭也越來越多。打來打去,仇恨越來越大;但是突然被問起矛盾的根源,艾麗絲也是億臉懵比——怎么說呢?怎么回答才能顯得斷魂島名正言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