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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殺從現(xiàn)在開始

005 詭異

反殺從現(xiàn)在開始 九鼎 2410 2020-07-26 12:20:00

  待到殷水流進食結束,一直默然而坐的基涉看著空空如也的食器,忽然有種錯覺涌上心頭。

  仿若在他面前用完膳食的殷水流不再是一個難以下榻的傷重卿子,而是一頭剛剛小憩過后的兇獸,它睜開惺忪的眼睛環(huán)顧四野,露出了想要捕食的獠牙。

  “朝臥甘氏……”

  出現(xiàn)如此異覺的基涉并非不覺得荒謬,望向殷水流的眼神當中反倒多出了一絲意味深長。

  隨后消失無痕。

  “方才一直在推敲一些與君子相關的費解之事,可惜左右皆不得要領,還望君子吃罷膳食了,現(xiàn)在能有以教我。”

  “先生有事請問。”

  基涉并不急于讓女葵進來清理食器,原本無甚變化的面部表情忽然多了一些陰測測。

  “在公子巢面前,君子的故意發(fā)聲已經起到了威脅我們的目的,為何還要把主君的黑紋面具偷偷解下來?”

  “先生怎地會如此認為?”

  殷水流愕然。

  基涉面上帶著譏諷道:“君子的面具繩線是我親手所系,我需要老眼昏花到了何等地步,才會讓它如此隨意的自然脫落下來?”

  殷水流正色道:“那面具之線并非是我所解,先生是信還是不信?”

  基涉搖頭道:“不信。”

  他望著殷水流攤手以示無奈的模樣,半點也不為之所動:“我小覷了君子,錯將昨日形如枯木的君子當成了癡呆人,其次便是在不知君子底細的情況下,對君子太過疏于防范。”

  眼中的閃過一縷殺意。

  “縱使我錯了幾處,也不知道君子為何在彼時能夠醒來,但是此時的君子手無縛雞之力也是不爭的事實。若是我們尋來比君子更為適合代替主君的人,君子的性命怕是就要止于此地了。”

  浣紗女驟然色變。

  “我不知道君子經歷了什么人間慘事,致以丹田重歸混沌,武道修為全失,便連生氣也如枯木,漸漸腐朽爛去。也不知道如今又是何事使得君子朽木逢春,竟然生出了如此自救之心。我最初還在猜測,君子解開面具是與嘶啞發(fā)聲一樣,不過是要再加上一重對我們的威脅,后來想想又覺得不對。”

  “君子的奇怪之處雖多,但畢竟不是真蠢人,在情況不明的形勢下何必如此冒險,嘶啞出聲可以托詞于傷勢,在外人面前選擇將不是主君的面容露出,一旦估算錯誤,君子便再無任何退路可言。”

  “而彼時室中幾人,除了少君與公子巢,其他人都曾看過君子的真貌,如此把人數(shù)縮減成兩人便好猜了。君子知道棄用在即,留給君子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一旦錯失當次,只怕到君子身死之時,都沒有機會再把面具解下來。”

  “我現(xiàn)在仍然不免驚嘆于君子當時解開面具的果斷與決然。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原因能夠讓君子如此有恃無恐,那便是君子極為了解我家主君的習性。”

  “這讓我不得再問君子一聲。”

  “你是誰?”

  殷水流笑容漸起,不反駁,也不再作答。

  基涉對此不以為忤,自顧自地繼續(xù)說道:“君子得天獨厚,生有旁人難及的美姿容,又擅長于朝臥甘氏的媚人之術,如此想方設法地將面具解了,其中的心思,只怕不在于公子巢……”

  微瞇的眼眸驟然如完全出竅的利劍,尖細的閹人嗓音一時冷如寒霜:“而是在于我家少君身上。”

  又厲聲問道:“君子,我說的對么?”

  少君新寡,而殷水流這個出自朝臥甘氏的人魅,在假扮主君的朝夕相處中實在讓人擔心。

  他心中的殺機迸發(fā),竟然一時難以壓制。

  聽得一知半解的浣紗女緊緊抓著殷水流的衣袖,忽然又“呃啊”出聲,以手語比劃她的撿夫不是基涉所想象的那種人。

  “勿急。”

  殷水流將她拉到身后:“讓基先生說完。”

  基涉面上的厲色漸緩,強壓著心中洶涌而來的殺念,深深看罷殷水流一眼:“我感覺奇怪的地方也在于此,君子制定出如此自救計劃,應當知道朝臥甘氏在列國之中臭名遠揚,說出來徒惹人生厭,君子為何不胡謅一個其他身份,如此會更方便行事。”

  又似笑非笑地道:“是怕未得到少君的庇護,便被我殺了么?”

  殷水流失笑道:“我倒是沒有想到基先生如此擅長于子虛烏有的無端猜測。”

  便在此時,敲門聲響起,打斷了基涉步步緊逼的節(jié)奏。

  基涉微微皺眉,揚聲問道:“何事?”

  女葵的聲音有些驚慌地從外面?zhèn)鱽恚骸盎以祝忾g出事了。”

  基涉奇怪于心中的殺念為何一直消散不去,縱使沒有女葵的報告,也知道不宜在室中久待,不然當真會遂著殺念出手。

  他警告殷水流的目的已經達成,在離開前淡淡地道:“女侍薔被我囚在暗室,我并沒有依照家法判她罄刑,將她縊殺,君子知道是為何么?”

  他深深看了殷水流一眼:“因為在我的法門盤問里,我確認無疑,她沒有半點假話。”

  腳步往門口走去:“君子知進退,但是還望再收斂一些,不然當真活不過幾日了。”

  浣紗女駭?shù)妹嫔珣K白。

  殷水流安慰了她幾句,讓她莫要害怕,忽又展顏輕笑道:“基先生不相信我方才說的話,你信么?”

  浣紗女忙不迭的點頭。

  殷水流此時方把眉頭輕皺,在思索中面露凝重。

  他方才確實沒有半句假話,不止黑紋面具的繩線,便連那一聲痛呼都是他控制不住而發(fā),仿若有人在暗中以極其特殊的手法逼著他叫出來一樣。

  他隨后在公子巢面前說出命還在三字,不過依照形勢發(fā)展的臨場應變罷了。

  此間有些詭異。

  ◇

  女葵捧著匜盤而入。

  經歷過女薔一事,她行事更為謹慎,在如此私下相處之時,她依然口中恭敬稱公子,裊裊婷婷近至榻前,低眉順眼地服侍在側。

  “基家宰方才出去之時,下妾窺著他的模樣太過嚴穆,還當他在室中與公子起了些爭執(zhí),進來見了公子無事便好。”

  殷水流知道她口中的“爭執(zhí)”不過是諱飾之詞,恐嚇與訓斥方是最為貼合她心中所想的場景。

  他豈會無趣地去問外間出了何事,故作隨意地說道:“基家宰平日里不這樣么?”

  女葵稍有猶豫回道:“甚少。”

  “我方才從基家宰的口音里辨出他是沃地人,正在猜他以前是不是異國人,被宗周滅國所虜,送去大殷邑做了三陰寺隸臣……”

  殷水流將目光從她的腰肢上移開,欺她不知道他與基涉的談話實情。

  女葵甜美笑道:“公子,下妾這便不知了。”

  這是在預料當中的答復。

  殷水流知道即便再問,也難以在這個女侍的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正當他分神思索的當口,女葵呵氣如蘭地在他面旁軟聲細語地問道:“公子,還疼么?”

  她正小心翼翼地將殷水流的頸間的血布換去。

  殷水微微皺眉,彼此距離太過近了。

  待重新敷好藥物,他讓女葵去教導浣紗女如何識別器物。

  ◇

  準備入修之時,殷水流忽然微微頓住。

  “這份復仇的希望,是你的布局戲耍,還是我的機緣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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