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杳杳換上了旗袍去上課。她偏要看看,到底是為什么。大個子的外國人欣賞著講臺上東方女人獨特的韻味,暗暗下定決定,一定要學好中文,留在中國。
課間,杳杳坐在椅子上喝水休息。聽見教室后門咯吱響了一聲,是風。他再沒有來過了。
“老師,你在期待誰嗎?是那個英俊的中國男人嗎?”學生用流利地英語發問,眼里盡是對浪漫的解讀。“不,我只是在想,門改修修了,總是咯咯響。”學生的失望之色表露無疑,大概覺得這樣一副美麗的皮囊沒有一段浪漫的愛情,太可惜了。
杳杳繼續上課,后門不時咯吱一聲,聲音不大,但卻打亂了杳杳的節奏。在第十次后,杳杳都惱起風來了,一只漂亮的手卻推開了后門。杳杳瞪著眼看見了門口已然好久沒有出現的男人。
不少學生轉過去,看見男人直勾勾看著講臺上的女老師,感到一段浪漫故事在發展,都哄鬧起來。誰知年輕和藹的女老師卻板著臉,輕輕敲了敲桌腳,說“專心點。”隨后不管任風怎么吹響后門,她也不肯看那個方向一眼了。
自從官淮推開了后門,在教室后以一個隨性的姿勢坐下后,杳杳就覺得領口的字灼灼逼人,燙的她心神不定。
她不看他一眼。卻清楚地感知到他靠在椅背上,一雙長腿疊起,雙手交叉在胸口,不時變換姿勢,用豐滿的指腹輕敲桌面,無聲而有力。唯獨一雙眼直勾勾盯著杳杳,一下沒有移動。杳杳被盯的緊,無論怎么移動,都覺得一雙又浪又壞的眼睛黏在了背上。
來自異國他鄉的學生們察覺到了,他們從容的女老師今天像是有些…焦躁。
下課后,杳杳告別學生,低著頭在講臺上收拾著講稿。官淮的眼神藏著一段段往事,她想知道又不敢知道。她怕和官淮相處,那致命的熟悉讓她放下戒備,但這往往是最需要戒備的。
“收拾好了嗎?“一只手伸過來,示意要接過包。杳杳暫時不是很想和他交談。撇了官淮一眼,自顧自地往外走。女人步子小,加上穿著旗袍,走起來更是慢。官淮好像只要邁開步子就能趕上她。說起來這種別人控場的感覺很不爽。
“別跟著我。我們沒那么熟。“杳杳不爽。“你自走你的,我不過下樓而已。“杳杳氣急,加快步子下了樓。
到了樓下,杳杳見他還跟著,“你不是說你走你的嗎?“誰知對方輕笑一聲,杳杳聽見妖艷玫瑰盛開的聲音,“剛剛是,現在的確是跟著你。”杳杳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無賴的一面,一時間無話。
“以前,我也經常接她下班。可惜那個保安退休了,不然你可以問問他。”官淮在后面不緊不慢地跟著,用兩人足以聽清的聲音說著這些話。杳杳不消回頭看他,也知道他現在的表情一定是帶著深情地回憶著那個女人。她感到一股無名的怒火燒了上來,腳步一頓,背過身子對官淮冷著臉,“我一點都不想知道你和她的事,麻煩官先生不要再說了。還有,原則上我是不議論別人的為人的。但是你不覺得你有些過分了嗎。”
官淮沒有說話,用那雙眼睛靜靜等待她繼續往下說。
“你和徐莫剛剛分手,現在就巴巴地跟著我,說些不著四六的話。對我們都不大尊重吧。”杳杳一股腦說完,才發現這話衍生出了一陣醋味。
“是我對不起徐莫,但既然我已經做了決定,分了手,就意味著大家都往前走了。難道分手了就墮落頹廢嗎,那樣才能顯示對前任的尊重?我對不住她是事實,我不會否認,可這是既成事實,我改變不了了。至于跟著你,你知道為什么的。”
“好,徐莫的事我們暫且不談,你跟著我,我不知道原因。也不想知道。”杳杳被他說服,因為她也是這樣的人。
“你知道的,不然怎么會去找宋行要錄像帶呢。”官淮插兜的手伸了出來,遞給杳杳一張紙條。帶著表的手倒是像個青年才俊,杳杳沒去看紙條,而是問了句,“你都不上班的嗎?”
官淮笑,把紙條塞給杳杳,沉默著走了。
紙條上寫著電話,和姓名。字體遒勁有力,是行楷。和自己的小楷沒有半點相似處。下面卻寫著一行小字,“旗袍是我送的。”用小楷寫的,和自己的字近乎一樣。
杳杳追了上去,官淮似乎正等著她,搖下了玻璃車窗。風吹亂了他的發,半瞇著眼靠在座椅上,把戴表的手搭在方向盤上,一會把臉轉過來,說“上來吧,回家吧。”他說回家也沒有錯,她們是鄰居,是回家,回各自的家。只是這樣歧義的話讓杳杳察覺到了一絲滿足和甜蜜,杳杳警鈴大作,猶豫片刻,隨即撩了撩頭發,風情萬種地上了車。
遲走的外國學生看見了這一幕,想起了老師曾經教過的一個成語,天生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