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客樓和小院里都滅了燈,楊念早已沉沉睡去而院內的一扇的窗戶卻被輕輕的拉開了一絲縫隙,屋內之人過了片刻后才將窗戶打開,四處張望了一番,這才吹響了手中的骨笛。
那聲音倒與鳥獸鳴叫極其相似,吹笛之人邊吹邊觀察著四周的情況,不多時一只鴿子落在了窗臺前,見狀那人忙將手中的信筒綁在了鴿子的腳上,對著鴿子咕咕了幾聲又將鴿子放飛了出去。
一切做完后那人將門窗關好,整個院子被黑夜和安靜籠罩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冬湘樓外的一棵矮樹下,一手中持劍的男子望著那鴿子飛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看向冬湘樓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懷疑。
自從那個抱劍的少年來了冬湘樓后,想到不知在哪個角落有人監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楊念就覺得那哪兒都不舒坦,便越發的不愿在冬湘樓內多待。
溪邊的枯樹又成了她常去的地方,可她每次低頭都毫無意外的能在樹下看著嘴里叼著草悠然自在的‘討厭鬼’的下屬。
氣惱無奈之余只能默默的翻了個白眼抓起酒壇子往嘴里灌了口酒,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在樹上睡大覺。
沅樹時常會抬頭盯著樹上睡大覺的姑娘感到疑惑,尋常人得知自己被官府的人監視都會老老實實的在家待著,不與外人接觸從而洗清自己的嫌疑。
這個楊姑娘倒是相反,他感覺尤其是他來監視她的這段時間她外出的倒越發的勤了,也不去其他的地方除了在從路上與三倆小乞兒聊聊天說說笑,就直奔溪邊的這顆枯樹來,日日都喜歡躺在這上面喝酒睡覺。
醉醺醺的也不怕從樹上摔下來。
一點都沒有一個姑娘家的樣子,據他從墨昀那兒得知的信息,怎么看眼前的楊姑娘都不可能是六年前的迎安公主晉安侯的千金。
除了那張一模一樣的臉。
估計這也是大人如此執著于調查楊姑娘的原因吧!
只不過那夜從冬湘樓飛出的信鴿讓沅樹覺得,大人之所以非查楊念不可應當也是有原因的,她的身份確實有異。
不然為何深更半夜會有人利用信鴿傳信?
只是目前他還不知道傳信之人是他眼前在樹上呼呼大睡的楊念,還是客棧的女掌柜,亦或是客棧中住宿的其他人。
擎襄邯都
送信的信鴿在城外的驛亭便停了下來,信被取下來后便依次分類送往城中各府,只不過那只信鴿腳上所綁的信筒沒有任何地址信息,但還是被送往了邯都城中。
幾經周折后送到了一人府上,信送到時已是夜幕屋內只點了少數的幾盞燈,燭火昏暗讓人看不清屋內之人的臉,但從他的身形和胡須來看應當是個中年人。
看完信中內容后他移步到燭臺前將手中的紙條放于那火舌前,任由火焰將信紙一點一點吞噬。
火焰燃燒映出的光亮照亮了他的臉,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神色沉著冷靜面容俊朗雖已到不惑之年,但身上還有著一股獨特的魅力。
仔細一看,這張臉倒是像在哪兒見過。
將密信燒毀后,他踱步到窗邊望著天邊的那輪明月若有所思,許久后開口沒頭沒尾的道了一句。
“無礙,距離我們回家的日子也不遠了......”
霧雁關
聽著沅樹的匯報歐陽若宣不由得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墨昀和沅樹不由得感到疑惑四目齊齊看向他,好奇他在笑什么。
“她的這般真性情當真是和當年一點都不一樣了,不過她這些日子過得坦蕩說明她心里沒鬼,除了對我們更加厭煩,恐怕你我是影響不到她一絲一毫。”
“可那深夜傳信的信鴿......”沅樹欲言又止,墨昀卻道。
“冬湘樓這么多人,誰知道是誰的信鴿?”
“說的也是,楊姑娘這坦蕩的模樣,就算她身份真有什么異常,估摸著她也是不知情的。”
就這樣楊念在他們的監視下依舊我行我素的過了半個月,漸漸的快忘了這么幾號人的存在。
日子過得無聊她便開始打起了褚娘每月給她涂的淡疤膏的主意,她記得那淡疤膏有桂花的香氣,便照著形狀和味道去買了一盒一模一樣的回來。
趁褚娘不在屋中時好一通翻箱倒柜終于讓她找到了這淡疤膏,拿出來對比了一番見確實一般無二便偷偷換了去,之后將屋中的東西一一擺回原位。
倉忙之間打翻了褚娘的一個小匣子里面的東西落了一地,楊念知道這是褚娘的首飾盒,不過好在里面沒幾樣首飾放回去就是,但當她撿起首飾盒時卻發現盒子底部那塊木板居然是可以移動的!
出于好奇,她移開看了看,只見里面放著一朵淡藍色的珠花。
看樣式不像褚娘如今這個年紀時興的,也不像是西北這片姑娘常戴的。
難道是褚娘年輕時所喜好的?
可她不是說她這一生都未踏出過霧雁關嗎?
這珠花一看就不是產自霧雁關,她又是從何得來的呢?
思考了片刻她得出了一個結論,冬湘樓人來人往來自各地的人都有,許是褚娘找往來的商人買的或是友人相贈。
不再糾結珠花,將東西都放回原位后她便出了褚娘的屋子。
這段時間冬湘樓有些小忙,褚娘便沒注意到有人進了她的屋子動了她的東西。
但讓楊念感到意外的是,之前極力隱瞞她女子身份的褚娘如今竟讓她作回女子的裝扮!
聞言,楊念皺著眉圍著她繞了好幾圈,摸了摸自己又探手試了試她的額頭直到褚娘不耐煩的打掉她的手她這才懷疑的問道。
“你今兒轉性了?”
“不讓我裝男兒了?”
“不怕我女子身份行走于冬湘樓不方便了?”
“你的身份不早都被官府識破了嘛,裝不裝男兒都無所謂了,還不如早些讓你做回姑娘家,早日改掉現在身上的這些不良習氣。”還特此對她強調了一句。
“以后酒不許喝,樹也不許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