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公子,司徒太子?”
畢方看玉鳴紅腫著眼,猜出事態并不很好。
“沒了”。玉鳴緩緩說道,“他知道自己和素語有了孩子,孩子健康無事,便是最大的欣慰了”。
畢方幻作真身帶玉鳴和蠃蠃離開九州城,向下看去,九州城燈火通明,哀聲一片,不知其中有多少人真正見過司徒溫言,又有多少人真正理解他,所有的悲痛,皆因——他是太子,被詛咒的太子。
聽雪軒中,冷冰瀟坐在西風亭里,旭日東升的溫暖消融了些許寒意,陽光明晃晃地刺眼,光暈之中,畢方、玉鳴和蠃蠃站在亭下。
“瀟瀟!”玉鳴將冷冰瀟攬在懷中,又是溫暖,“溫暖”,多讓人陶醉著迷,“有沒有想我啊?”
冷冰瀟搖頭。
“不信,剛剛明明是一副思婦模樣”。玉鳴攔著冷冰瀟的腰,“啊呀!又捏我,很疼的”。
“主子,紫珠或許比我們設想的要容易”。
“如何說?”
玉鳴吹著紅腫的手指,說道:“素語大概是不知道自己手里有紫珠的,既然她說會盡力幫我們,便一定會給我們的。”
“蠃蠃!”
凝冰飛奔到蠃蠃懷中,抱著蠃蠃不撒手,紅暈蔓延到耳根處,蠃蠃有些不知所措:“凝冰,你……”
“我很好,很想你!”
凝冰看向蠃蠃,水靈靈的大眼睛像黑葡萄般閃耀著陽光的靈動。
“嗯!我也很想你!”
蠃蠃抱得更緊了。
“嘖嘖嘖,沒眼看沒眼看,凝冰,你之前不還是很討厭人蠃蠃嗎?還說什么喜歡就不自由了,現在怎么不害怕這些了”。
“要你管!”
凝冰白了玉鳴一眼,又在蠃蠃懷里蹭啊蹭。
所有日久天長的真誠陪伴、關心,總會被上天眷顧。
“主子,我們還是盡快去疏桐宮,找素語姑娘拿過紫珠為好”。
“對對對,走!”
幾人往疏桐宮走去,雖已仲夏,寒荒城卻仍舊寒意逼人,玉鳴沒來得及加衣服,凍得直哆嗦。
“我們回去拿件衣服吧”。
“不用不用,你這樣”。玉鳴把冷冰瀟的手放在懷中,卻被冷得一激靈,“算了算了,很快到疏桐宮,那里應該會暖和一點”。
“阿嚏!”
玉鳴剛踏進疏桐宮門開,寒氣直逼每一個毛孔。
“瀟瀟,你確定素語就住在這里?”
“幾位有何貴干?”
如冰攔住幾人。
“煩勞通報一聲,我們從含章殿來”。
如冰本想將幾人勸走,沒曾想素語從簾帳后走來,揮揮手讓他們進來。
“沏茶”。
幾個侍女走開,宮殿中便只留下如冰、素語和幾人。
“他還好嗎?”
“主子,你……”
如冰想要說些什么,被素語抬手制止。
“回城主,司徒太子已經身亡”。
熱淚在眼中滾燙,而后豆大的淚珠滑過如水的肌膚,所有人沉默不語。
許久,素語緩緩說道:“多謝”。
“城主,溫言有封信讓我捎給你”。
纖長柔嫩的手指打開信封,淡淡的芙蓉花香氤氳在信箋之中,“啪嗒”,是金屬掉落在木頭上的清脆沉悶,素語撿起,是那支再也沒找到過的芙蓉花簪。
素語:
見字如晤。
在我還有力氣起筆寫字之時,將我們這些時光中的“我”寫給你看。初遇之時,我站在正陽大殿前,你緩步向我走來,我本想永不見你,讓你在偏房孤獨終老,算是我對自己要死的報復。
可你的一顰一笑是那么美而淡然,我想每日看到你,于是,并不每日都去的請安的我告訴你,我們需要每日去王后處請安。
許多年來,我一直在找讓自己好起來的辦法,我想,如果能好起來,就一定再和你成婚一次,將九州大小街巷掛遍紅綢,歡娛十日,讓所有人知道你我二人結成夫妻!可玉鳴告訴我,九州太子被天族詛咒,無藥可解,而絮綺姑娘的死,或許也與太子妃的身份有關,我放棄掙扎,也放棄你。
那晚你執意讓我去含章殿,我想,終歸要將你還于人海,是應該好好道別,沒曾想不過酒兩杯,我便不省人事,清晨在你床上醒來,已全然忘記前一晚之事,但也能猜出大概。
而之所以寫下這封信,是想告訴你,你特別值得別人去愛,每一次細微的關心,我都感到溫暖,我愛你,但我不能害你。
窗外鳥鳴啁啾,萬物將要復蘇,而我,看不到今年芙蓉花開了,只當大夢一場,你我無緣。
司徒溫言
信被緩緩折上,如冰搶過信扔進爐火之中。
“城主,溫言知道了鶴兒”。
素語終于再也忍不住,掩面而泣。
“溫言很開心”。
“真的嗎?”
閃爍的淚光映著燭火的希望。
“我已囑托長風將鶴兒畫像與溫言埋在一起”。
“多謝!”素語說道,“我一直以為,他會怪我”。
“如果可以,待瀟瀟身體完全好后,我們想接鶴兒一起住”。
又是一陣沉默,凝冰卻有些著急,扯著玉鳴袖子拉來拉去。
“小妹妹,你有什么話要說嗎?”
“呃……城主,我……我們想要紫珠”。
“紫珠?”素語疑惑,“那是什么?”
“就是……就是五靈玉珠里的一個”。
“在我這兒嗎?”
凝冰用力點頭,素語不解地看向玉鳴,玉鳴解釋道:“溫言說,他將紫珠放在送你的箱子里佑你平安。”
素語這才想起,司徒溫言確實送她一個箱子,可她還從未打開,便吩咐如冰將箱子拿來。
可箱中大大小小擺滿了諸多木盒,根本看不出哪只盒子裝了紫珠。
“阿瀟,我找到后讓如冰送到聽雪軒”。
“冷冰瀟多謝城主!”
“是我該謝謝你們,多年心病終于解開,剩下的,便是將母親的寒荒城打理好”。
“母親?!”
冷冰瀟反問,又是姨娘,又是母親,近來,冷冰瀟已經被這莫名其妙、七零八散分開又重聚的血緣關系弄得心力交瘁,寒碧姑姑是玉鳴的姨娘,琉璃又成了素語的母親,下一個,難不成她和玉鳴是失散多年的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