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將玉鳴慢慢放在床上,回轉身又扶起畢方,就在接觸畢方手臂的一瞬間,忽然警覺起來:“畢方公子,你是不是做過什么?”
畢方搖頭。
“不,你做過!”芍藥厲色道,“你知不知道這樣會要了你的命!”
“芍藥姑娘放心,沒什么要緊的”。
“自那次你接了我的繡球,在房間那般照顧阿瀟姑娘,我便已知曉”。芍藥緩緩打開自己的藥箱,取出極細的銀針來,“她對你來說,是那么特別的人”。
“芍藥姑娘誤會了”。
“你別說話!”芍藥擦掉眼角的淚,“我要是再哭,就不知道要扎在哪兒了”。
畢方心中滿是愧疚,早知那天就不該接那繡球,誰曾想傷了姑娘的心。
“我與主子,自是主仆情分,如若真的再有什么,便是知己相惜”。
“那你就可以將你的靈力渡給他?”聲音中滿是責怪和心疼,“還百年百年地渡?你知不知道,這樣下去,不出一個月,你也會死的!”
“不會死的,事到如今,誰都不會死的”。
畢方反而有些輕松。
“畢方公子怎么成這副模樣了?”玄離問道,“我那邊還和流江掌門推杯換盞,一派和樂,這邊怎么像是剛剛戰亂一場?”
“自然是有人成魔了”。
畢方打趣道。
“這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看來是沒什么事兒了”。
流江看一眼躺在一旁的玉鳴,嘆息道:“與他相識十余載,第一次看到他這般失控。”
“想必是傷到了要害”。
“畢方公子,有什么可以效勞的?”
流江和玄離坐在竹椅上,也是悠然,蠃蠃一頭霧水,這明明是十分緊急的事情。
“主子現在根本不是紅蓮業火游走的后果,是她的心魔被紅蓮業火帶了出來,我已知如何去解,二位幫我鉗制住主子便好”。
“憑你的能力,應該不需要我們幫忙才對”。
玄離轉著茶杯,時刻是蛇的機警。
“看我這個樣子,就知道這次是非要兩位幫忙不可了”。畢方笑著看向玄離,是從沒有的狡黠,“玄離公子不是也有想保護的人嗎?”
茶杯打落在桌面,旋轉出清脆的聲響。
“畢方公子什么時候也會這般求人了?”
“自是知曉玄離公子待人的情義”。
“好好好,小意思”。
最愛的人,終成了自己的軟肋。
“現在走?”
畢方示意芍藥將自己身上的銀針取下:“現在走。”
三人飛身而去,蠃蠃叮囑芍藥照顧玉鳴,自己也便去了,任何危險的時候,他都要在凝冰身邊!這是他暗暗給自己立下的誓言。
飛出逍遙冢,三人才發現冷冰瀟實在太好找了,渾身鮮紅如火一般,在夜里尤其容易辨認。此時,冷冰瀟正停在一片密林之中,周遭樹葉漆黑一片。
“主子?”
畢方輕輕拍了一下冷冰瀟肩膀,冷冰瀟警覺地飛身至半空。
“你是誰?”
“畢方,照顧你的靈獸”。
“畢方?畢方?”冷冰瀟抱著頭,痛苦不堪,“畢方?你是畢方?”
冷冰瀟緩緩接近畢方,又突然被什么拉扯一樣:“畢方!你走!我會傷害你的!我不值得你們對我這么好!”
飛身又要離開,被玄離和流江一左一右牽制住。
“主子,畢方雖然是千年靈獸,但需要每百年喂一次火蓮才能活下去,否則就得死,還有十年就到了百年之期,你會不會為我去蠻荒之中摘呢?”
畢方一步步逼近。
“玉公子需要重新奪回漠北,而那可能要與九州皇城決一死戰,但他只會易容和輕功,如果真的開戰,你會不會去呢?”
“凝冰現在就在你體內,如果她想繼續出來和蠃蠃在一起,就需要你將原有內力散盡,重新修煉,你會不會做呢?”
畢方終而站在冷冰瀟面前:“你會的,你都會的,不是嗎?我們為你付出,是因為我們相信,在我們遇到同樣的危難時,你也會站出來和我們一起,你不是負擔,你是我們最值得信賴的人,最讓我們有安全感的人。”
“啊!!!”
火光沖天而上,流江和玄離被推到一旁,竹葉上點點鮮血,冷冰瀟長嘯一聲,一只冰藍色的小蝴蝶從體內飛出,落在蠃蠃手心,繼而幻成凝冰的模樣,蠃蠃淚流滿面。
“傻子,多大人了,還哭”。
“凝冰!凝冰!”
二人緊緊相擁。
冷冰瀟伴著葉落慢慢墜下,被玄離接在懷中。
“果然是小嬌娘呢”。
被畢方一把搶過,抱在懷中,纖長的手臂垂落,月光之中添了幾分清寒。
“姐姐!”凝冰掙扎著站起來,“畢方哥哥,姐姐怎么樣了?”
畢方笑著搖搖頭:“沒事兒,她就是累了,一覺醒來,她還是你的阿瀟姐姐。”
“可是”。凝冰眉頭緊皺,“可是我被強行逼出體外的,我怕姐姐……”
“不怕”。
聲音溫柔堅定,凝冰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
“沒事兒的小妹妹,一切,剛剛好”。
玄離眼神魅惑,伸手要摸凝冰的頭發,被蠃蠃攔住。
“不碰就不碰,這么嚴肅”。
“要碰就碰你自己的去!”
“好好好!”
玄離背著手離開,蠃蠃盯著凝冰。
“你盯著我干嘛?”
“以后不準別的男人碰你,知道嗎?”
“可”。凝冰色瞇瞇的,“他太好看了!”
“好看也不準!”蠃蠃捧著凝冰的臉,肉鼓鼓的兩腮像小金魚一樣,“知道嗎?!”
“唔唔!”
凝冰點頭,眼神卻仍舊追隨著玄離。
“嗯?!”
是奶兇奶兇的威脅。
“嗯!”
是再也看不到的妥協。
客房中,芍藥看到畢方抱著冷冰瀟,心生出幾絲醋意,她那么日日夜夜念的人,總有人這么輕易的接近了。
“芍藥姑娘”。畢方微微頷首,示意芍藥將被子掀開,“多謝!”
冷冰瀟安靜地躺在床上,面色慘白,芍藥切脈后,吃驚地望著畢方:“畢方公子,她?”
“對,這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
芍藥緩緩低下頭,她多么羨慕這個姑娘的能量,能給這么多人無限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