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幾場秋雨讓洛城的溫度陡然下降了許多。
楊晚檸答應了今天會帶趙易陽和孔璃去游樂場玩的。
電話里，兒子已經等不及了，說給妹妹買了白兔糖。
更重要的是，她和趙謙要商量離開洛城的事。
與此同時，同樣有著自己算計的還有楊絮棠。
丈夫孔吟倬一向是工作大于家庭，雖然錢財由著自己隨便花，但是兩個人卻是沒有夫妻間的濃情蜜意。
婆婆自從得了孫子，對自己也是和顏悅色。
但是孔璃卻像是客廳花瓶里突兀出來的那一枝。
楊絮棠已經察覺到楊晚檸性格收斂了很多，脾氣沒有那么橫沖直撞了，神色也溫和了。
也許是孔璃讓她有所改變吧。
說到底，當年她不過是把婆婆對自己嫌棄，厭惡，冷暴力，轉化在了這個女兒的身上。
生產前后的女人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本來極其脆弱。
丈夫的冷漠，婆婆的冷眼，都是擊垮她的稻草。
那段時間，孔吟倬甚至會一連幾天不回家，有些事難以啟齒的事情不說，不代表楊絮棠不知道。
可即便自己現在把孔璃當成女兒來撫養，也是來不及了，孩子已經記事了，而且自己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安穩富足的日子。
既然從一開始就是錯，那就一錯到底。
“夫人，小姐一直在哭。”
這個時候，照顧孩子的保姆抱著哭鬧不已的孔晶晶走過來。
本來應該是午睡的時候，但是她就是鬧著不睡覺。
“抱過來吧。”
楊絮棠看著這個像極了自己的女兒，滿心的喜愛。
想著花園里風景好，帶她出來轉轉。
正好碰見孔璃一個人站在花園水池邊摘花。
楊晚檸和趙謙說好了時間離開，帶她回來之后。
反正只要孩子愿意跟著自己，她就不會讓她受委屈，更何況趙謙和兒子也是一樣的喜歡她。
楊絮棠瞧見此時孔璃一個人在水池邊。
雖然是背對著自己，但看得出來，和上次見到的時候，高了一些，頭發也長了。
這時一只不知名的小鳥落在水邊的欄桿上，嘰嘰喳喳叫了幾聲又飛走了。
水池里的水不深，但是要是不注意還是會有危險的。
“你在這做什么？”
冷不丁楊絮棠的聲音從身后傳出來。
孔璃一時受驚，來不及轉身，腳底下一滑，“噗通”直接摔進了水里。
這個時候花園里沒有其他人。
落水的聲音并沒有讓更多的人聽見。
楊絮棠也沒有想到她會掉下去。
放下晶晶，剛走出去兩步，又突然停下來在不動了。
孔璃落水的地方不算深，一個成年人掉下去不會淹死，但是對于只有幾歲，個頭小的她來說，沒有人救，只能淹死。
楊絮棠退后兩步，轉身緊緊地抱著孔晶晶，微微斜視看著水里面的孔璃。
她連喊“救命”都喊不出來。
拼命地掙扎，只是讓身體更快的一點一點沉下去。
楊絮棠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著，不知不覺紅了眼睛，牙齒死死地咬著嘴唇。
她在克制，也在忍耐，更是在堅持。
只要，只要再過幾分鐘，幾分鐘就好。
莫名她的眼睛里，掉下來幾滴眼淚，滴在泥土里。
“小璃！”
水即將沒過孔璃的頭頂，楊晚檸就拿著水杯過來找她。
原來楊晚檸擔心她會渴，因為中午的時候，趙謙做了火鍋，又麻又辣的，喝了不少飲料。
她回來晾了一杯白開水，想讓孔璃喝點水，這孩子體質容易上火，上火又容易有炎癥，到時候再發燒了就不好了。
只是卻沒想到一過來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孔璃在水里掙扎，楊絮棠抱著另一個女兒，就那么站著。
楊晚檸不管不顧，直接跳進了水里。
“你不會游泳的。”
楊晚檸艱難的把孔璃拽出水面，顧不上自己渾身濕透，楊晚檸給她做心肺復蘇，好在孔璃及時把水吐了。
孔璃微微張開的眼睛，眼前一片模糊，渾身發冷，右腿處有鉆心的般的疼。
“別怕！小璃，小阿姨在，我們去醫院。”
楊晚檸抱起她的時候，感覺她身上衣服黏黏的，摸了一下，才看清楚自己竟然一手的血水。
滿眼怒火狠狠看著抱著晶晶的楊絮棠，顧不上和她理論，救人要緊。
醫院里。
落水的時候孔璃右腿大腿被劃傷，傷口足足有十厘米。
手術的時候，楊晚檸只擔心傷口會感染，怕保不住這條腿。
打針，清洗，上藥，包扎。
命是保住了，可是精神和心理的陰影，要如何好的了？
“她還這么小，真TE狠心！”
楊晚檸摸了摸她的額頭，貼了退熱貼，體溫還沒有降下來。
她的精神狀態很差，醫生只能給她注射少量的藥物，可即便是睡著了，她的眼睛上還是帶著淚珠，身體時不時地抽搐一下。
趙謙本來在家里打包行李，接到楊晚檸的電話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
兩個小時前分開的時候，自己還答應給她做可樂雞翅吃的。
楊晚檸看著孔璃蒼白如紙的臉。
“艸！”
楊晚檸開車一路上也不知道闖了幾個紅燈，趕回了孔家。
“你還是個人嗎？至少她是你的生下來的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就這么迫不及待？我都說了我來養。”
楊晚檸相信，當時即便是個陌生人也會出手相救吧。
此刻楊絮棠什么話都沒有說。
孔璃落水的時候，她是沒有救，但是也沒想過讓她死，是她自己掉下去的，自己不會游泳，不是她的錯。
“現在開始，她和你，和這個家，在沒有任何關系。”
楊晚檸說道做到，當即拿走了自己和孔璃為數不多的東西。
直接拉著行李回到醫院。
趙謙什么都沒問，把行李直接放進了車子的后備箱。
病房里，趙易陽只知道妹妹生病了，很疼，他就一直趴在床邊等著她醒來。
趙謙把一張銀行卡放到楊晚檸的手里。
“店已經轉出去了，這里面是錢，醫藥費剛才我已經交過了。”
楊晚檸靠在他的肩膀上，她都不敢回想，如果當時自己沒有及時趕過去結果會怎樣的。
“別怕，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