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槿木站起來,眼睛盯著王辰。
“王辰叔,你剛才說什么?”花槿木死死盯著王辰,似乎想要一個答案。
王辰沒想到花槿木會有這么大的反應,但還是把事情告訴了他。
“昨天晚上你媽媽打電話來,告訴我說這兩天你們要搬家,暫時離開東召市,讓我告訴你今天早上早點回去收拾。具體原因,我也不太清楚。”
花槿木有些站不穩,踉蹌了一下。幸虧王辰扶了一把。
“沒事吧,槿木?”王辰關心的問道。
花槿木擺擺手,說了句:“沒事。”但是他那已經變了的臉色反而更能說明。
花槿木坐了一會兒,突然站起身,匆匆往樓上跑去。
花槿木只感覺這個樓在天旋地轉,不知道,不知道為什么會在這么短短的幾天經歷這么多?
花槿木扶著扶手,用著一種近乎趴在扶手上的姿勢,一步一步往樓上,爬著。好巧不巧,在二樓口碰到了王梓涵。
王梓涵好像有些奇怪,用一股小女孩子害羞的樣子和花槿木打招呼,“二……哥哥,你怎么了?怎么看起來狀態不太好?”的確,王梓涵也注意到了花槿木的不對勁。
花槿木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只是很快的略過她身邊,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王梓涵還有些發愣,還以為是自己昨天晚上做的有些過分了。
這時候,王辰出現在王梓涵身后,雙手放在王梓涵的肩膀上,輕輕嘆了口氣。
“槿木估計是要離開這里了。”
王梓涵猛地轉頭看向王辰,疑惑的表情盡在臉上。
王辰嘆了口氣,說:“先讓他自己安靜會吧,之后,我會和你細說的,來,先下來吃早餐吧。”說罷拉著王梓涵下了樓。
這邊,花槿木回到屋子以后,先是背靠著門,愣了好久。其實他知道再搬走是遲早的事情,但沒想到來的這么快,剛搬過來還不到一年,剛到新學校還沒到一星期,剛認識了新的朋友和遇見了禪,剛認了一個妹妹,還有——一個女孩子。
想到這,花槿木搖搖頭,感覺頭部里面好像有一根針,帶著這些記憶扎向大腦。
花槿木漸漸滑到地上,兩腿無力的癱在地上,雙手捂著臉,發出陣陣抽泣聲。
“我不想離開這里,我喜歡這里……”花槿木哭著喊出來,仿佛這一切的情緒都在這一聲喊叫中發泄出來。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是友情還是什么愛情,我不知道我對她到底是什么樣的,我總感覺……我喜歡她……”花槿木低聲說道。
“可是,我才剛剛認識,我才剛剛熟識,我才剛剛開始接受新的生活,我還沒認識完新的同學,我還沒認真看看東召,這個城市……”
可是,一切好像都要變天了。
……
……
……
之后,祝雅瓊來接花槿木離開,連帶著搬家公司的車,看來是打算接了花槿木直接就離開。
可是,等打開花槿木的房門,祝雅瓊和王辰只發現了昏倒在門后的花槿木,他倒在那里,右手緊緊攥著王梓涵畫的那張畫,左手,按住自己的脖子……
脖子下,是個貓咪涂鴉……
花槿木還是走了,盡管他不想走,當晚在醫院里醒來,沒有多待一會,兩人辦了出院,就離開了東召市。
除了花槿木和祝雅瓊,沒人知道為什么兩個人走的那么急,連再見都沒有說。
之后,剩下的三個孩子在假期結束后,回到了學校,互相知道了兩人離開的事。
“唉,還以為木能在東召待幾年呢?怎么這就走了,還沒有說一聲。”周裴禪趴在桌子上,把臉墊在胳膊上問林莊珂。
“誰知道呢?而且朵朵也離開了,據說好像是跟她爸爸去京城了,唉,我也好想去京城上學啊。”
林莊珂表情有些黯然的說。
“唉,要我說,她們兩個人肯定是結伴走了,要不然怎么會這么巧呢?”只見華音黎還是抱著一包薯片,邊塞邊說著。
三個孩子都在想離開的兩個人,誰知道,兩個離開的孩子,又是不是在想彼此呢?
……
那天晚上,在東召市的環城線上,一輛標著“快搬搬家公司”的貨車正在疾馳。后面跟著一輛小轎車。小轎車副駕駛上,有一個十歲的小男孩,看著窗外的天空,想到了誰,我們不得而知,他只是喃喃的對著天空,說了一句:“只愿下次相見,眼中仍是燦爛星河。”
同時,在某架去往京城的飛機上,一個小女孩坐在靠窗的位置,眼睛看著窗外,旁邊的中年人遞給她一瓶水,她沒有接,只是盯著窗外,看著東召市的夜晚,喃喃說了一句:“希望重逢不會無言以對。”
……
……
……
兩年后……
某個清晨,在東召市火車站,駛來了一輛慢悠悠的綠皮火車。
“嚓……”車廂門打開,人們魚貫而出。
里面,一個母親模樣的人帶著一個十幾歲的小男孩,帶著大包小包的走了下來,兩人開開心心的,臉上洋溢著回到家鄉的喜悅。
小男孩背著書包,手里各提一個小包,雖然說是小包,但是對于這么一個孩子來說還是很大的,卻是看不出半點疲憊。
出了火車站,兩人打了一輛出租車,連帶著大包小包的一起裝上車,小男孩興奮的告訴司機目的地:“紫松黎棟!”司機回一聲“好嘞!”出租車就上了路程。
沒錯,這個小男孩就是離開了兩年的花槿木,女人自然就是祝雅瓊。這次,兩個人回來是要長定居的。
離開的兩年里,祝雅瓊和花湛關于花槿木的撫養權一直在爭,最終還是不了了之,于是,花湛買下了之前祝雅瓊在東召市租的房子,掛到了祝雅瓊名下,只要求每次讓自己去看看花槿木。兩人的關系也有所緩和,這對于花槿木來說也是件好事。
等到兩人回到曾經住了不到一年的家,因為兩人當初搬走后不久,花湛就買下了這里,所以一直沒有住人。但平常有叫人打掃,所以里面倒也不是太臟。
花槿木和祝雅瓊兩個人自食其力,花了一天時間,把帶來的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放好,又把家里上上打掃了一遍。
花槿木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拿來一瓶水遞給祝雅瓊,兩人休息了會兒。
“木木,懷念這里嗎?”祝雅瓊喝了口水問花槿木。
花槿木點點頭,但馬上又搖搖頭,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說道:“切,有什么可懷念的?”
祝雅瓊看著花槿木那不關心的樣子,試探著問道:“怎么,不想小涵涵嗎?”
花槿木剛要搖頭,又馬上點頭,說道:“想她,但是,怎么會有一直陪在鳥蛋身邊的幼雛呢?”
祝雅瓊微笑著拍了一下花槿木的頭,笑罵道:“你這孩子,越長大越沒規矩了,跟我還講什么啞迷?”
花槿木笑著捂頭,說道:“哎呀,別打我頭啊,會長不高的。”
祝雅瓊轉頭看著收拾了差不多的家,又轉頭看向花槿木,緩緩說道:“去吧,去看看以前的朋友們吧,晚上早點回來,我帶你去見見你維娜姨。”
花槿木愣了一下,只看到祝雅瓊那帶著慈愛的眼神,和緩慢的點頭。
花槿木點點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進了屋子還換了身衣服,和祝雅瓊說了一聲,就出了門。
花槿木憑著自己的記憶,在大街上閑逛著。東召沒有太大的變化,不寬的馬路上,小販在街邊擺起小攤,賣著一些稀罕玩意,有人把自己的三輪車的后面改成餐車,做著雞蛋灌餅一類的小吃……
花槿木像是一個剛剛接觸世界的孩童一樣,在這曾經走過不止一次的馬路上,回味著自己的曾經。
是啊,東召,我回來了!
所以……他迷路了。
花槿木有些頭暈的看著這個街道,雖然總感覺自己走過這里,但就是想不起來。
正在焦頭爛額的時候,花槿木聽見,好像右邊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轉身看到,馬路對面,有一個大叔在朝自己這個方向招手,在確定是在和自己招手后,花槿木等著紅綠燈,變色后立馬穿了過去。
走進才發現,這個大叔是以前那個面館的老板,兩人熱情的打了招呼,并就勢坐進了老面館。
花槿木坐著等了一會兒,老板就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面就過來了,果然還是老樣子,加辣椒不要醋和香菜。
花槿木痛痛快快的吃了起來,剛剛干完活,自然是很餓,剛才在路上只顧著看了,都忘了買點東西吃了。
老板看著花槿木狼吞虎咽的樣子,不禁笑著說:“不著急不著急,慢點吃,要是不夠我就再給你做一碗去。”
花槿木歇了一下,搖搖頭,微笑著說道:“不用了老板,一碗夠了。”
老板點點頭,笑著說道:“剛想著出去抽根煙,在馬路上就看到你,一開始還沒認出來,仔細看了發現就是你,哈哈。”
花槿木也是跟著笑笑,邊吃邊回答了一句:“家里因為點事離開東召兩年,兩年不見了,沒想到您還記得我長啥樣啊!”
老板笑了笑,說道:“那怎么記不住,畢竟你這孩子平常沒啥事就來我這吃面,我還記得你最后一次吃面的時候還是自己來的,最后和一個小姑娘一起走的呢。”
話音剛落,花槿木吃面的動作戛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