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成績出來之后,余音音過的還算舒坦。
那些散播謠言的也慢慢地少了。
聽梁好說,沈嵐最近總是跟高年級的待在一起,好像這樣就顯得多么牛叉一樣,走路都多了幾分趾高氣昂。
余音音沒太多想,只覺得井水不犯河水就好,也不想去追究她散播謠言的錯了。
這樣互相追究真的沒意思,還不如就放過。
這周五放假,余音音早早的收好了書包。
她的家有點遠,坐公交車坐到終點還要再走一會兒小路才能看見她的家,遠遠的隱在半山腰里。
她剛走出后門,手里剛剛開機的手機就響了。
余音音一看來人,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愉悅:“喂,媽,我馬上就回來了……”
“音音啊~”母親陶佳帶著哭腔的聲音砸過來,堵住了她接下來的話。
余音音神色一變,心里沒來由的害怕:“怎么了,媽?”聲音是說不出的慌張。
“音音,你弟他……住院了,我們現在在云城中心醫院,你直接來這兒吧。”
余音音掛了電話,飛奔著跑出去,連帶著在樓梯上撞到了個人都來不及道歉,就使勁兒的往前沖。
跑到了公交站臺才突然有些迷茫。
她開學的時候是第一次來云城,除了上學地時候,其他的時間都在云城租的那個七十平不到的家里。
她不知道該做哪一輛公交去醫院,只好強迫自己冷靜,卻發現牌上的文字她一點都看不懂,只得放棄去攔出租。
余音音看著一輛又一輛她不認識的豪車從她身邊呼嘯而過,落下嗆人的尾氣,她在這一刻感受到了無助。
是真的,無措也很無助,還有孤獨。
朦朧視線中,一輛車停在了跟前,車里下來一個人,走到她的身邊:“上車。”
梁繞遞給她一張紙,示意她擦一下眼淚。
她看著他,忽然有一絲暖流。
“謝謝,送我去云城中心醫院。”余音音也懶得在這個時候和他客氣,直接上了車,迅速的報了地點,只是在報完之后梁繞望了她一眼。
一路無話。
余音音奔到住院部的時候,只看見了坐在椅子上滿臉蒼白的陶佳,連忙問:“怎么樣了,余躍怎么樣了,啊?”
陶佳拍了拍她的手,安慰:“沒事了,你弟弟肺水腫,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只是……”陶佳別開臉。
“只是什么?”余音音難得的有了些怒氣。
“只是,治療的費用還有住院的錢,都……太貴了。”像是不好意思對著外人開口,陶佳的聲音很小。
梁繞也很識趣的離開了。
余音音沒管:“媽,你放心,我去湊,就算砸鍋賣鐵,就算不讀書了也得給他治好。”
“你說什么話呢?”陶佳有些著急,像是害怕她真的會這么做:“我不允許你這么做,你給我好好讀書知道嗎?人有很多條出路,不讀書也可以有出路,可是像我們這樣的條件,如果你不讀書哪里來的出路?我不想……你像我這樣,書讀的少,連人都看不準。”
余音音眼角泛紅,強忍住了眼淚:“放心吧媽,我知道。但是醫藥費,我找我朋友借。”
……
余音音只在門外看了眼病房里安安靜靜的余躍,沒敢去打擾他。
給外面休息椅上的陶佳要了副毯子,搭在她身上,這才來了收費室。
“505床的病人,余躍,誒,他的住院費用和治療費已經交了啊?”護士笑的一臉真誠。
“你能看看是誰幫我交的嗎?”余音音疑惑。
“不就是跟你一起來的那個男孩子交的,別說你這男朋友挺帥,剛進來的時候后面的護士都看呆了。”
“我男朋友?”
“就是剛剛和你一起來的那個?”護士頓了頓,有些尷尬的開口:“啊?不是你男朋友嗎?看他挺著急的,一直望著你,還以為他是你男朋友呢!”
“不是。”余音音臉紅紅的,使勁的擺手:“這個,一共多少錢啊?”
“一共是兩萬六千八百。”
余音音拿著收費的單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走到門口發現車早已停在那兒了,梁繞立在門口,盯著她,說不清的情緒。
余音音步履沉重,走到他跟前:“今天,謝謝你。這錢,算我借你的,我會慢慢還給你,可能有點慢,但是你可以算利息。”
梁繞盯著她泛紅的眼角,剛要說“不用了”,又看見她一本正經抿著嘴的認真樣子,忽地改口:“要不,這樣吧,你幫我妹補習,這算你工資。”
梁繞邊說,還邊拉開后車門,讓余音音進去。
“嗯?”
“你知道我妹的成績的,我爸媽想讓我給她補習,但是我可沒那耐心教她,我看你和她關系不錯,你去教她叭,就當還錢了。”
余音音思考了一下,覺的還不錯,畢竟她人生地不熟的在哪兒去弄兩萬多塊錢來。
于是余音音便欣然同意。
忽地解決了一個大問題,心情一下就好了很多,肚子也有些餓了。
余音音伸手摸了摸空蕩蕩的胃,餓的有些難受
“陪我去吃個飯?”
余音音轉頭,不知道是他真想吃飯還是聽到她肚子里傳來的古怪叫聲,只道:“行。”
又想了想,小聲開口:“那我請你。”
梁繞頓了頓,卻也沒拒絕。
車停在了離余音音家很近的一個小巷里,梁繞帶著她走到一家面館,熟門熟路的點了碗面。
余音音沒來吃過,就跟他點了一樣的。
余音音看著臟的可以反光的桌子,拿起紙巾擦拭:“其實,我可以請你吃別的。”
言外之意就是你可以吃點貴的我還是可以請你的,畢竟幫了我這么大一個忙。
梁繞笑了笑,笑的春風得意,笑的和這里格格不入。
“就吃這兒的。我以前來過一次,味道還不錯你可以試試。”
余音音還有些懷疑,但這懷疑當面端上來的時候就被打破了。
面條勁道Q彈,湯底是老板自己熬的雞湯,入口香濃,還配了許多豆芽胡蘿卜絲兒點綴。
面剛端上來,還沒等余音音去端,就被梁繞拂到自己跟前。
梁繞將其中一碗上漂浮的幾根胡蘿卜絲兒悉數的挑到了另外一個碗里,才將沒了胡蘿卜絲的那碗推給她:“吃吧。”
余音音看他半碗的胡蘿卜,心想世界上竟然還有這么愛吃胡蘿卜的人,但還是禮貌性的接過來,道了聲“謝謝。”
梁繞抬眸,饒有趣味的打量她:“謝什么,我喜歡吃胡蘿卜而已。”
因為小巷過去是一條小路,跨過這段小路才是余音音的家。
所以吃完了面付了錢,余音音就向他告別。
她抬腳剛走,梁繞就跟在了后面,余音音又跟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梁繞將外套里面的衛衣毛衣套上,抬手摸了摸鼻子,淡定的開口:“我吃多了消消食。”
“……”
余音音沒阻止,她內心也渴望他可以送她,這樣,好像這一段黑不見底的小道就沒那么可怕。
可是她不敢開口,。
梁繞一直跟著她到了她的家門口,面前是小型的戶型,人很少,看起來有些破舊,與他格格不入。
余音音轉頭沖他揮了揮手:“我到了,你也趕緊回家去吧,今天……謝謝你了。”
梁繞雙手插在兜里,帽檐下的神色不甚分明,淡淡地開口:“下次,走路別那么慌張。”
余音音愣住,意識到他說的是她接到電話飛跑出去的時候。
梁繞象征性的抬手揉了揉左肩:“撞到人,可記得要道歉,知道嗎?”
余音音這才回憶起來她撞到人的事兒,當時太著急,現在想來的的確確是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連忙上前想查看他的肩膀,抬手卻又不知道該放在哪里:“啊,對,對不起,我當時太著急了,所以就……”
梁繞輕輕笑了聲,抬手揉了把她的頭發:“沒事兒。”
余音音又不爭氣的臉紅了。
周一的早晨總是兩副景象。
一種是正在努力奮斗著抄作業的,另外就是昨夜“努力奮斗”了,一大早來補覺的。
余音音是第三種,大早上來看書的。
余音音正翻過一頁,梁好才氣喘吁吁的趕來。
前桌的程冶看見她來的這么晚,忍不住問道:“誒,梁好,你來這么晚,你作業做完了嗎?許有國布置的那幾張卷子你做了?”
梁好平了下呼吸,對程冶道:“不知道我哥抽了哪門的風,非要給我補習,結果補到一半兒又嫌棄我說要給我找個老師教我,這他媽是我想要補習的嗎?這不是他非逮著我補習的嘛!還非要看著我在他面前把作業做完。”
梁好越講越氣,胸膛劇烈起伏。
程冶哈哈笑了兩聲,但又覺得不合時宜:“那你就給你爸媽告狀啊,你爸媽肯定幫你。”
梁好偏向余音音,似乎要是說給他們兩個人聽:“你不知道,我爸媽哪兒都對我好,就是關于學習這一點就是對我哥更好。”
忽地又十分生氣的錘了下桌子:“我懷疑他就是報復我,報復我搶走了爸媽的愛。”
“你們不知道,上周五,司機來接我們,結果他直接叫司機帶著他先走了,撂下我一個人在學校,只好孤零零的等公交,結果他野到晚上十點多才回來,他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