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赤芒最終在夜空中散去。
這片茫茫沙海，又恢復到最初的寂靜中。
祭壇上的人影似乎心有所感，轉過身，朝路凡這邊的方向望過來。
他相貌英俊，額間出閃爍著猩紅古老的十字印記，眼眸開闔間，有妖異的紅光流淌其中，給人震懾，如面深淵。
少年仿佛看清了路凡的身影，兩人四目相對間，他的嘴角微微裂開，露出詭異的笑容。
是秦壽生。
路凡很詫異，沒想到祭壇上的人，竟然是他的老同學。
難道是秦壽生打開了沙海中埋藏的古老封印？
路凡微微笑，發出重音道：“秦同學，別來無恙。”
“路凡？”
秦守生笑意更深了，手里摩挲著半塊鐵片，走到祭壇邊緣，以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過來。
“沒想到能在這里遇見你，看來是我們之間的緣分。”
路凡神色平淡，背負雙手，上前躍出。
兩人相隔一公里時，手環亮起了紅光。
“潮起潮落，緣生緣滅，你我二人在此地相遇，說明緣分比天高。”
他開口，盯著那塊殘片，看似略有興趣地說道：“秦同學手里拿的是何物？既然我兩如此有緣，不如讓我寶一飽眼福。”
路凡張口就要東西，還義正言辭，看似風輕云淡的隨口一說。
這讓秦壽生稍許愣住。
不過很快，他便搖搖頭道：“區區破舊的古物，入不得路同學的法眼。”
“我對破爛最感興趣了！”
路凡接著死纏爛打，繼續向前靠近。
同時，周身凝聚出星魄，整個人都沐浴在金色霞光中，宛如一尊燦爛的金佛，照亮了漆黑的沙海。
眸光微不可查的一縮。
他感覺到，秦壽生現在的狀態有些詭異，殘片被其捏在手中，仿佛變了個人似的。
渾身都散發著龐大的妖氣，看上去妖邪無比。
還有眉心處猩紅的印記，倒入眼眸中，給人極不舒服的感覺。
“早感覺他不對勁了，難道是修煉了什么妖法？”
路凡驚疑，準備動手搶奪那塊殘片。
這是被埋葬之物，妖氣沖天，不能讓秦壽生帶在身上，必須重新回到土里。
否則時間久了，可能會腐蝕人心，秦壽生將會徹底被殘片侵蝕意識，淪為半人半妖的存在。
“秦同學，你有感覺到身體不適嗎？”
路凡悄然向前，相隔越近，便越讓他不舒服。
此地殘留的妖氣，也太驚人了，宛如來到了老妖巢穴，上萬的大妖蟄伏在其中。
“我很好，從沒有感覺如此暢快過。”
秦壽生露出微笑，張開雙臂，右手緊握著殘片，眉心處的印記閃爍出刺眼紅光。
他仿佛入妖了，滿眼的癡迷，閉上眼睛，抬頭面對皓月星河。
天道氣息在身側微微跳動，就連這片沙海的星氳也都頃刻間躁動起來。
那是在傳遞危機的信號。
路凡凝神，雙眸璀璨，掌心間升起一朵金色蓮花，散發出強大能量，懸浮在手心上。
秦壽生似有所感，再次低下頭，問道：“上次你我比試，在幾個月之前了。乘著如此好的時機，不如再來斗一斗如何？”
“都是同學，何必打打殺殺，以和為貴，一起尋覓太虛山機緣豈不美哉？”
路凡回應，雙眸猛地一縮。
祭壇上，秦壽生突然跳下來，化作猩紅詭秘的流光，散發出星魄，將路凡鎖定。
怎么就聽不懂人話呢？
路凡斜睨，不過卻沒有絲毫輕視，反而神色凝重，身體包裹著金芒。
他沒有退避，雙腳點地向上沖出，戰意高昂。
兩道身影撞擊，霎時產生爆炸，波浪四散開來。
有滾滾妖氣夾雜能量波動彌散，秦壽生后仰騰空，落在百米開外的沙地上。
他似乎徹底瘋魔了，發絲擺舞被染成紅色，根根倒立，皆是包裹著星魄之力。
他的雙眸盡是猩紅之色，射出紅光百丈，似要攝人心魄。
手中的殘片，此時也亮起光芒，紋路中有紅光在流淌，絲絲縷縷的妖氣傳出來。
“秦壽生同學，快扔掉那半塊殘片，他在腐蝕你的心智！”
路凡皺眉提醒。
這東西太邪門，秦壽生得到它之后，實力暴漲數倍。
兩人剛才的交手，路凡幾乎沒有保留，想一次性奪下殘片。
但沒想到的是，秦壽生竟然在肉體的角逐中，沒有落多少下風。
“這要妖物！你是人類，不能帶在身上，否則性命堪憂！”
他好意提醒，說明其中的厲害關系，試圖尊尊教誨，用愛感化。
這半塊鐵片散發出來的妖氣太重了，顯然不是普通人可占據的東西。
雖然，路凡覺得秦壽生可能心胸狹隘，但畢竟還不算窮兇極惡之輩，想試圖挽回。
“這是妖物？”
秦守生眸光恢復了漆黑，有些茫然地抬起手。
古老斑駁的殘片似乎在輕鳴，微微顫抖著，越多的妖氣涌出來。
他略微松開了力道，眼中露出的目光顯得更見迷茫了。
“對，就是妖物！
你是人類，它在蠱惑你，快丟掉它，交給我，我有辦法將其凈化！”
路凡循循善誘，伸出右手，“我有天師之力，可超度世間所有妖物邪祟，將殘片重新埋藏，讓它永世不得重見光明。”
秦壽生抬起頭，茫然的目光逐漸恢復清明。
他側著頭，嘴角勾起一絲絲弧度。
“我想起來了，你還是天師，在鹽城渡過九天金劫，當時的場面，真的很壯觀啊，我幾乎要看得失神了。”
“嗯？”
路凡停止了向前的步伐，露出狐疑目光。
“你也去了鹽城？”
“當然，我不僅去過鹽城，而且我還知道，彌天大陣中蘇醒的妖族大能，還沒有死。”
妖族大能沒死？
路凡瞳孔收縮，難以置信。
他記得，當時九天金劫落下，雖然沒能親眼見證虛影被劈碎的那刻。
但那個龐大的影子，的確該灰飛煙滅了才對。
“不可能，九天金劫可鎮壓世間一切妖物，妖族大能只是蘇醒了一縷殘識，并未徹底蘇醒過來，躲不過劫威的鎮壓。”
路凡不信，總覺得秦壽生危言聳聽，但看其淡定的神色，又不像是在說謊。
“他還在，不過以另外一種方式存活下來了。”
蒼白的手指指向眉心處的位置，秦壽生無聲的笑起來，面容越大猙獰。
他的氣息突然變了。
有股龐大的且晦澀的妖氣從身體中彌散開來。
周身頓時被紅霧所包裹，濃濃的血腥味道飄蕩在空中，仿佛充斥千萬的怨念，有無數個刺耳的嘶吼聲從紅霧里傳出來。
“他在這里，鹽城所有死去的人類、妖族，他們的魂魄，積淀的怨念，都被我吞噬了。”
“而我，將消化這種力量，成為新的妖族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