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嘆了口氣說:“我也覺得，有些東西別人說一遍，你懂了也就懂了，要是不懂，也許這輩子都懂不了。其實很多情況下培訓機構所培養出來的‘興趣’都不會是最純粹的，是摻雜了孩子的很多情感的，比如獎勵，比如來自老師的鼓勵。我不知道大多數都的小孩子的童年都是怎樣的，我只知道我小的時候，從沒人教過我書法，但是我就是喜歡書法，這其中也許是因為有老師的夸贊在，但我知道，即使他不夸我，我也會同樣的喜歡書法的。我喜歡書法，與外界的任何事物都無關，只與我自己的心有關?！?p>　　晴晴說:“這就像化妝品，涂在皮膚表面，明明營造的只是美麗的假象，但是大家還是喜歡用，這就是人性？喜歡偽裝？”

　　我點點頭低聲說:“是這個道理了?？墒俏覀冎皇俏覀?，我們說的都不算?！?p>　　她愣了愣，我沖她挑挑眉，無奈地一笑，她一下子就懂了，也笑著說:“我們懂了就好，別人愛懂不懂吧！選擇什么是別人自己的事情，我們管不著，隨緣吧！”

　　“是啊，隨緣吧。其實大家也未必不知道真相，我們兩個也算不上什么聰明人，你想我們都能看出來的事情，別人怎么會看不出來呢？只是有的人不想面對現實，所以選擇繼續糊涂下去，繼續裝傻。這也算是一種態度吧，也能多些安慰和快樂，有的時候做人得糊涂一點，別那么較真。畢竟這些都是小事，我們做好自己想做的才是大事?！?p>　　“是啊，大家都懂，也犯不著我們來說嘴，說出來反招人嫌，好像就顯得我懂似的?！鼻缜缥罩赃叺臋跅U，頹然地把頭搭上去說:“明知道是錯的還會繼續錯下去，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就是沒有人改變得了?！?p>　　我說:“我們能做到不被改變，已經需要拼盡全力了，改變世界？挨個輪也輪不著我們啊?！?p>　　她說:“我不要這樣活下去，我不要學手工，零零碎碎搗鼓那些是個人都可以做的事，我不要這樣。我一定要盡快地屯稿子，存錢，早一點擺脫這無聊的生活，不要再做別人成功路上的墊腳石，要活出自己的樣子來?！?p>　　她閉了眼睛深深嘆了口氣，繼續說:“老天保佑，明年，明年一定要成！”

　　我問:“成什么？”

　　她說:“明年這個時候，存稿有很多，錢也會有很多，后續要開的新書大綱也會有很多，我鉆研了很久了，每一個要點都摸清楚了，明年我會打一場有準備的仗，我一定要吃上寫作這碗飯?！?p>　　我也笑了說:“明年過年我也會辭職，到那時候我也會存下不少錢，后年就可以考研了。

　　她笑了笑說:“這么一想，明年還挺美好的?！?p>　　我說:“是啊，未來是美好的。為了給這個美好的未來鋪路，今天的苦就忍一忍吧！明天就像個瘋子一樣去工作，工作到忘我好嗎？”

　　她起先還點點頭，剛要附和，突然把身子往一邊閃開，離我遠了一些，看著我說:“你不會是老板的托兒吧！”

　　我笑著說:“咱們也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不管怎么樣都該齊心協力，一切為了書院，為了錢嘛！天底下很少有不喜歡老板的員工，就好像婆婆跟兒媳似的，誰有誰的理，其實呢，誰都有不足之處，上了一條船就是一家人，相互體諒一些吧，畢竟是人家給你開工資呢，咱們就退一步聽話一點，也沒什么，何況我覺得他也在成長，也在變，你也得給他一點學習和摸索的機會不是嗎？”

　　關晴晴說:“你說話總是那么有道理！我承認，我只是因為不喜歡當老師所以才排斥他的。那么從道理上說，我其實覺得他的想法很好，創意手工比素描速寫更容易掙錢?！?p>　　我說:“這就對了嘛。一切只是為了錢，為了活下去，其實這些根本改變不了我們心里最深處的想法不是嗎？老舍先生在《駱駝祥子》里面寫過:最偉大的犧牲是忍辱，最偉大的忍辱是預備反抗。當然，當老師也到不了要‘忍辱’這么嚴重的地步，我只是說，這個道理是類似的。暫時的妥協不是輸，是為了未來能有機會反抗！”

　　晴晴連連點頭，嘖嘖稱贊，說:“真不愧是我師父，說的太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