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這頭只剩下以前一片寂然，林臻早知道瞞不了太久，卻也沒想到這么快就被察覺，面對最尊敬的大哥，他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實話實說。”
“……”
林臻一個激靈，下意識地在屋子邊邊角角一陣掃蕩，確定沒有監控后才愣愣地回過了神，“呃…其實，其實這事兒說來話長……”
“挑重點的說。”
林卓也知道自家弟弟那“垂死掙扎”的心態，直截了當地將對方東拉西扯的企圖扼殺在萌芽之中。
隨著一聲短促的嘆息，林臻的聲音漸漸嚴肅起來，“哥，你現在方便上網嗎？我發給你一個鏈接你看一下就明白了。”
“發吧，我可以看。”林卓什么都沒問，直接取出藍牙耳機帶上，用手機打開了林臻傳過來的鏈接。
那是一個并不正規的電子報刊鏈接，是五年前的電子刊，頭版是一個很常見的企業家采訪。
報道通篇的溢美之詞在混跡商界多年的林卓看來，沒有什么價值，并不值得引起關注。
當然，這是在忽略這版報道中央那個意氣風發的男人的情況下。
“梁董事長…”
林卓自然是認得正中央的男人的，可不就是做了他幾年父親的梁知春嘛，一目十行的掃過，微微挑眉，隨手將男人保養的極好的臉劃了上去，淡淡道：
“梁董事長淡泊名利，少年離家只為追求夢想…呵，老生常談了，有什么特殊的嗎？”
“不是梁知春，你看右下角那個小小的版面。”林臻似乎蠻有經驗的，十分熟練地指出了需要關注的地方。
林卓將林臻所說的位置放大后，一張刻薄又冷漠的臉引入眼簾，歲月無情的在這位臉上留下痕跡，那些經年的尖酸刻薄也被積壓在她臉上的褶皺之中，這位老太太，似乎永遠不會有一點兒老年人特有的和藹與美好。
“看到了嗎看到了嗎？”
林臻的詢問打斷了林卓的思緒，林卓面上的訝然褪去，抬手稍稍調動了耳上的耳機，“嗯，看到了，梁家老太太。”
“啊，對。”
“你不會關注這些，這個…是從小致那里弄來的？”
林臻雖然話癆，卻不是個無的放矢的人，林卓第一時間便抓到了關竅，飛快地將那段文字掃了一遍。
“嗯，就是從小致那弄來的，但是她那里放的不是新聞采訪，而是那張照片，哎呀，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小致把那張照片減下來放大之后藏在她房間的暗格里，那張照片上磨損的痕跡還蠻嚴重的，可見是她經常拿著看。”
林臻的話癆屬性再次爆發，可林卓卻沒了打斷的心思，一邊靜靜地聽著，一邊將那張照片截了下來。
另一端林臻的話卻并沒有說完，“其實這個也不算重點，更重點的是小致把被采訪者身后桌上的一個相框圈了起來，說白了，這才是那小破孩兒真正不想讓人知道的，藏暗格，小破孩大概是忘了，她的那些做暗格的小手段還是我手把手教的，故弄玄虛，嘖。”
“所以相框里的東西，你確定內容了嗎？”
林臻所說的相框，應該是被裱在相框里照片，它就放在老太太輪椅旁的茶幾上。
梁老太太所占的篇幅本來就小，那張照片自然不會清晰到哪去，老太太的臉都小的放大才看得清，就別提比老太太本人更小的相框了。
“有一點線索，但那位現在的精神狀態極差，梁家根本不讓她見人，這個采訪也是梁董事長為了彰顯自己的孝心才同意記者做的，不過老太太的精神不佳，采訪也無法進行，這才只得了這么個小篇幅而已。要不是梁家這些年勢頹，這個采訪可能不會被放上去。”
林臻倒是飛快地解釋了，亂七八糟的話說了一堆，透露出的信息卻沒有被林卓忽略。
“沒辦法從梁家把照片取出來，那采訪照片的原件總可以給放大修復的吧？報社呢，你應該也找人去問過？”
梁家的情況林卓再清楚不過，梁家老太太已經十年沒有出現在公眾面前，一直在梁家老宅靜養，除了這個小篇幅，這人長什么模樣他都快忘記了。
梁家雖大不如前，但底蘊猶在，更何況梁知春為了營造孝子形象，專門給老太太安排了非常完善的護理模式，據說光保姆都有七個人。
傳言是有夸大的成分，卻也差不了多少，別的不說，梁家老宅的情況，林卓是很清楚的，外人想從久居深宅的老太太那里取張照片也確實不易。
“哥啊，那就一家不入流的小報社而已，他們三年前就倒閉了，我倒是拜托朋友找過他們主編，那照片原件早不在他們那里了。”
“.…..”這話聽得林卓有些頭疼，抬手揉了揉眉心，語氣也變得十分無奈：“原件在小致那里？”
“不清楚，但是幾率挺大的，據那位主編所說，這篇報道出來沒多久，就有人聯系上他了，也不說什么，就直接提出了要買那份采訪的照片，那個主編當時也猶豫，后來想著反正報道已經發出去了，賣一張照片也無所謂，就同意了對方的交易，還特別體貼地底給刪了，嘖。”
林臻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的不屑似乎從電話那頭爬了過來，“那主編也挺不靠譜的，對方跟他交易時全程沒露臉，他倒是沒一點懷疑，我按主編給我的賬戶查了，是A國的賬戶，是小致的可能性很大。”
聞言，林卓緩緩地吸了口氣，“…你繼續。”
“哦，后來找到了他們家的那期報紙，不過畢竟是三年前的東西，又是黑白印制，所以也不是特別清晰，依稀能看出來相框中的照片是個很年輕的男人，啊…準確來說應該是少年。”
“少年？會不會是老太太那邊的親戚？”林卓斟酌片刻才出口問道。
梁家雖是個大家族，但是盤根錯節的，家庭成員的關系一般，在孀居多年的老太太書房出現的相片必然是她珍惜之人，所以照片中的少年是梁家親戚的可能性不大。
林卓思前想后能想到的只有梁老太太娘家的小輩了。
“應該不會……”林臻微頓，聲音不自覺地低沉下去，“…我小時候也算是跟在她身邊長大的，從來沒見過她娘家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