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放棄他們吧。”
安蘊仍苦口婆心地勸著眼前的小姑娘。
鄴瑨瑜轉(zhuǎn)動輪椅,側(cè)身對他,擺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我不會放棄俐城的,你無需再勸。”
他看著她冥頑不靈的態(tài)度,氣憤不已,快步走到她面前,“阿瑜!我們自顧不暇,自己都過得不盡如意,為什么還要去管他們啊?”
她猛地轉(zhuǎn)頭,眼里也摻著怒意,“可我就是見不得人間疾苦!”
“你不要命了嗎?”
“我想活!但是我更想他們活著。”
兩個人吵得面紅耳赤,安蘊看著鄴瑨瑜紅潤的眼眶突然啞了聲。
好一會兒才轉(zhuǎn)移話題,“陛下有旨,安松暫任俐城城主,我?guī)е绦駡虮人炝诵!?p> 聽到這話鄴瑨瑜松了口氣,好歹是保住了。
只不過怎么會是安松呢?安松何許人也,乃安蘊的族叔,庶出,在眾才子中,能力不算特別出眾,但有顆為民之心。
只是安家如今總共也沒幾人在朝廷,陛下怎么還派安家人來?
她疑惑問道,“陛下怎么會派他來?”
他搖了搖頭,“陛下本要屠城,沈丞相帶著眾門生長跪?qū)m門口,為俐城求來了一線生機,可也沒人愿意來,而安松主動請旨來的。”
鄴瑨瑜無奈地閉上眼睛,用手抹了把臉,罵道,“一群酒囊飯袋,朝廷養(yǎng)他們有什么用?為官只為百姓,這點要我來告訴他們嗎?讀了那么多書都讀進狗肚子里去了!”
窗口有聲響,兩個人同時看過去,她點了點頭,安蘊才動身幫她取下鴿子腿上的竹管。
“吶。”
她也不避諱,直接打開拿出里面的竹條。
竹條上刻了字,她用手摩挲完之后直接揉成粉狀重新塞進了竹筒里。
看她臉色不對,安蘊開口問道:“出什么事了?”
“幫我抱著它。”
鄴瑨瑜并未回答,只是將懷里的不著家遞給他,他伸手去接,不著家卻掙脫跳落在地,尾巴一甩一甩的,兩只圓溜溜的異色瞳怒視著他。
“不著家!”
被兇了之后它委屈巴巴地看了她一眼,跳到安蘊身上,他手忙腳亂地接住它,不著家用腦袋拱了拱他的手肘,哀怨地看了自家主人一眼。
她無奈地看著不著家,眼底帶著寵溺,“這個不著家真的是……”
見鄴瑨瑜這般僵硬的轉(zhuǎn)移話題,安蘊也沒有再繼續(xù)問下去。
“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她搖了搖頭,眼里有些許迷茫,“我也不知道。”
她茫然地看著他,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喃喃低語:“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做對了,但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了。”
安蘊擔(dān)憂地看著眼前呆滯的女孩,心里又氣又心疼。
阿瑜從來不是居于后院的女子,鄴將軍是花了大力氣培養(yǎng)她,不只是將她送到棲霞學(xué)醫(yī)習(xí)武,更不只是讓她讀四書五經(jīng),學(xué)君子六藝。
大漠的孤煙,江南的山水,京城的雪,百越的河海,甚至邊疆的烽火,這世間極少有人能同時見到,而她一一領(lǐng)略。
這些造就了她的學(xué)識,路途中大多數(shù)人看的是美景,而她看得最多的卻是百姓,清楚他們的苦難,正因如此,她才會這般執(zhí)拗,死了心要救這俐城。
也不知道鄴將軍是否后悔培育出這樣的阿瑜。
兩人都不說話了,他突然覺得屋里有些悶,走到窗邊,手里抱著不著家,一把推開窗戶,看著外頭的荷花塘說道:“再過些日子荷花就要開了,到時候興許還能給你剝蓮子吃。”
屋外荷塘里的荷花含苞待放,兩三聲燕子的嘰喳,這份富含生命力的景象讓他心里松了些。
鄴瑨瑜聞言望去,模模糊糊看不太清,這些天一直忙碌著,從未注意過身邊的事物,原來荷花都快開了嗎?
“是嗎?”
“嚇!”
安蘊突然輕呼一聲,身體都晃了一下,好像受到了什么驚嚇,手里的不著家也跳出了窗外。
“怎么了?”
她連忙詢問,安蘊看著窗外雙手合十,眨巴眼睛的晏朝陽,沉默了片刻,給他使了個眼色,讓他離開。
晏朝陽癟了癟嘴,知道自己趴了半天什么有用的都沒聽到,后面更聽不到,就失落地離開了。
安蘊合上窗戶,走到鄴瑨瑜身邊,搖了搖頭,臉不紅心不跳道:“沒事,就是不小心被不著家抓了一把,我去把不著家找回來。”
理由充分,但是不著家慫的很,從不傷人,更何況它剛修過爪子,聽著這蹩腳的理由,鄴瑨瑜也沉默了。
她搖頭嘆了口氣,“不用了,隨它去吧,不著家就是不著家,它現(xiàn)在跑出去了,沒到飯點不會回來的,你找了也沒用。”
說到這她拿著帕子捂嘴打了個哈欠,又道,“我有些累了,你先出去,讓云巧進來推我去歇息。”
“阿瑜。”
他喊了一聲后也不說話,就這樣默默地看著她。
“怎么了?”
鄴瑨瑜攥緊了手里的帕子,面上還是風(fēng)淡云輕的。
“現(xiàn)在就剩我們了,你還不肯說嗎?”
鄴瑨瑜眼睛有些閃躲不知放哪好,她所視皆似濃霧,“你要我說什么?”
事到如今她還在裝傻,安蘊逼近,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俯視她不聚焦的眼睛,“才離開京城多久就成了半殘,鄴叔要是帶你上戰(zhàn)場,你還有命回來嗎?”
她偏頭躲開他的手,不喜地皺起了眉,駕駛輪椅往后退了點,“為國捐軀,是我榮幸。”
安蘊輕蔑一笑,“那安氏可太榮幸了。”
他轉(zhuǎn)身拍了拍衣袖上沾的灰,坐在凳子上看窗外的荷花,“不跟你多扯了,說說你的身體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了,也就沒什么可瞞的了,她看向窗外,輕柔的聲音講她所做的娓娓道來,“棲霞禁藥,生死間,可治百病,但藥效過強,我更換了其中最猛的幾味藥材,反復(fù)在死刑犯身上試了幾次,他們都沒能挺過來,我有內(nèi)力護身,體質(zhì)也比他們好上許多……”
安蘊猛地回頭看她,“所以你就以身試藥?”
鄴瑨瑜沒有看他,自顧自說下去,“我未染上瘟疫,也不敢冒險,恰好我來俐城時帶了幾只白蠱,取了點染疫人的血,養(yǎng)著它,足足七七四十九日才成了一只。
蠱蟲在我體內(nèi),瘟疫也在我體內(nèi),跟直接染上瘟疫不同的是,將白蠱取出,我便無事,生死間確實是神藥,可醫(yī)百病,被列為禁藥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她說到這頓了一下,有些落寞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生死間藥效過于霸道,哪怕減了幾味藥材,那瘟疫也不能與之持平,蠱蟲被逼到我心口四處亂竄。”

小邱是美女吖
除夕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