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是說著，眼眶便不由自主的濕潤了：原來到底我才是那個多余的人。可即便楊風月不是那個多余的人，他也未曾對楊風月有多用心。或許對他來說，除了自己其他都是多余的人，我們不過都是過眼云煙，他得到了就不再珍惜了。

　　攬星想要安慰我，被我制止道：“無礙，只是這越發說明我該離開了。”

　　攬星點頭道：“不過我們的人并沒有從宋承頤口中得到關于你的更多信息，我只怕如果你貿然向他提離婚，他非但不會同意，反而借此將你困在府里為難你。”

　　攬星說的在理：縱使如今時代變了，男女離婚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宋家作為金城大戶，宋家少爺的婚姻更關乎諸多，若是沒有合理服眾的原因，怕是很難離婚的。況且如今爹娘都不在金城了，宋承頤再尋不到牽制我的理由，不知會做出何等逾矩之事來。

　　“此話有理，那我該怎么辦？”我看著攬星，忽然有些害怕。

　　攬星看出了我的恐懼，安慰我道：“言念，此事你不必太過憂心。這次不過是先試探一番，此次他得了花魁的便宜，必然是會再到那窯子里去的。一來二去的，很快會與那花魁相熟，屆時再問定能問出結果來。”

　　我點點頭，如今這樣倒不急于一時。任宋承頤心甘情愿地同我離婚是件頗難的事情，確乎需要時間謀劃。

　　我嘆了口氣，起身走到院子里去。此刻已至黃昏，太陽早已落下，只留下未褪盡的紅霞淡淡地飄在西邊，這倒是件稀罕事，畢竟很少能在冬日里看到晚霞。我望著天，天空是純粹的，也有幾顆星已在閃爍了。

　　若說這冬季已過了大半，總想著東風何時能帶來些許溫暖，可北風還不愿離開。

　　我剛感到些涼意，就瞧著攬星拿了個披肩出來，我這才看清她今日的打扮：她穿了件極華貴的皮草，下配一條素雅的旗袍。

　　我瞧她瞧得癡了，原是我從前最不喜這番中西兼容的打扮，總覺得有些不倫不類，可今日見攬星這般穿著，終是感受到了這其中的時尚韻味。

　　“不愧是我們攬星，穿什么都好看。”我道。

　　攬星笑得清脆：“不過就是最近流行的裝扮，大家都這般穿，楊風月也這副打扮，怎么穿在我身上就讓你看癡了呢？”

　　我張口還沒出聲，攬星又道：“我記得從前你也這般穿過呀。”

　　我搖搖頭：“我穿還有其他人穿都沒有你好看，只有你才能將這副打扮穿出那味道來。”

　　攬星聽罷很欣喜：“如此便是了。這是何先生買的皮草，他先前說是現下最流行的款式，我卻還不信，可你這一說，我好像也發覺它的美了。”

　　“你呀。”我笑道，“人家明明給你買了最好的，你卻還看不上。”

　　攬星笑著同我解釋道：“并非是我看不上，只是我雖在英國修的是服裝設計，卻對這正在流行的服飾未有感覺。”

　　“此話何意？”我不解。

　　攬星拉著我坐回屋里，細說道：“只因這穿衣設計搭配并未符合我的審美。”

　　“那你又是何種審美呢？”

　　“我說不上來，這很難形容，你須得親眼看見才可。”說罷她又忽然想起什么，激動道：“對了言念，我打算在京都參與女士旗袍設計，為旗袍設計新款式！”

　　“這很好呀！”我真心為她高興，“這不就是你擅長且喜愛的事情嗎！”

　　“是呀！屆時你到京都去。我為你做十幾套衣服！”

　　我點點頭，攬星接著道：“不如你離開宋府后就到京都去吧！伯父伯母在那里，我也在，我們互相有個照應，表哥也能常常來看我們……”

　　這般描述讓我心動不已，我當真好想快點離開宋府，快點和宋承頤撇清關系，只是不知何時才能讓花魁探出消息。

　　唉，如此想著便又平添憂傷：宋承頤乃我的丈夫，我想聽他的真實想法竟需靠旁人去套話，看來我這個宋家少奶奶做的委實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