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咳嗽了兩聲,說話頗有些吃力道:“也不知道我的記憶是不是出了錯,這破布條上的香味總覺得似曾相識,好像在哪里聞到過。”
“什么?”忍冬滿臉寫著不敢置信,“若這香味是小姐熟悉的,那賊人豈不就在府中?”
“這只是我的猜測罷了,畢竟氣味這東西實在難以捕捉。”許是身子還未恢復良好的緣故,剛起身坐了一會兒,便覺得有點頭昏腦脹的,整個人很是疲倦。
忍冬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隨后她先是用指尖摸了摸破布條的正反兩面,又放在鼻子尖嗅了嗅香味。忍冬放下手中的破布條,謹慎的回答道:“稟告小姐,這破布條上的香味的確是有些奇怪,讓人覺得很熟悉但又好像是一種異香。”
“那你可有法子能辨別出這破布條上的香味?”我問道。
忍冬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我,只見她撓了撓頭,略顯尷尬道:“回小姐的話,忍冬可以分辨出這香味里大約有哪幾種香料。只是我今日的鼻子有些堵塞,怕是能力稍差,得出的答案也不一定會準確。”
“這倒無妨,我只想知道大概有哪幾種香料就好。如果鼻子實在難受極了,那改日等你的鼻子通氣順暢了再辨別香味即可。”我用手撐著腦袋,懶洋洋的說道。
“沒有,沒有。”忍冬又慌忙擺了擺手,緊張道:“小姐,奴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我虛弱的笑了笑,說:“我以前雖沒怎么和你接觸,但就憑著這幾日和你的相處來看,你確實是一個心地誠懇實在的人。”
“小姐……”忍冬眼泛淚花。
“唉,好端端的你怎么又哭了?”我拉過她的手,向她寬慰道:“以后你有我這個小姐,有我們建安侯府給你做后盾,你不會再是孤獨地一個人。”蘇嫣然的每一字每一詞,都如同嚴冬里熊熊燃燒的大火溫暖著忍冬原本冰冷冷的心窩。
“謝小姐!以后小姐就是奴的家人,奴的姐姐!奴一定不會辜負小姐的期望。”聽著蘇嫣然說的,“自己以后和小姐就是一家人。”忍冬神色激動地又想給蘇嫣然行一個跪拜大禮。但剛踏出步伐的剎那,想起自己曾經和蘇嫣然鄭重發誓過,今生絕不會再隨意向他人跪禮,貶低自己的尊嚴。忍冬只好收回腳乖巧的立在蘇嫣然的身側,等待著她其他下達的命令。
當我打完盹,一抬頭看見忍冬又哭又笑的模樣,心里實在忍俊不禁。
“你怎么還在府中?”我假意呵斥道:“你不出門去打聽事情,倒是大搖大擺的端著茶杯學起茶藝來。”
“小姐,奴沒有!奴是因為看見小姐昏昏欲睡的模樣,害怕小姐再出了事情,這才守在小姐的身邊。”這一瞬間,忍冬便恢復到原先沉默寡言的模樣。
“你啊。”我嘆了一聲氣,笑“真是禁不起嚇,我同你開玩笑罷了。”
“小姐……”
“把清茶端給我。”我從衾被里探出一只手,接過忍冬遞上的清茶,小口小口的喝了個干干凈凈。“你是不是很想問,怎么這會兒倒沒有為難你,不用你重新沏茶了。”
忍冬聽言,本想搖搖頭,但經過一番心理掙扎還是點了點頭。她回答:“奴愚笨,不知道小姐剛才所謂何意。”
我合上杯蓋,將茶杯還給忍冬,又接過忍冬遞上繡著春蘭的手絹擦拭好嘴巴,才回道:“我需要的是一個靈巧康健的婢女,而不是由于長時間未合眼休息,不進一滴茶水,自己一副奄奄一息模樣的人。我人雖迷糊著,可耳朵并未聾。織春與你的對話,我都聽得一清二楚。”
“小姐,奴知錯了。”忍冬垂下頭,不敢正眼看我。
“忍冬,你并沒有錯。”我語重心長道:“織春從小從侯府中長大,她的嬤嬤又是我母親院內的老人,想來總是會蠻橫些,對你的態度也會不太好。不過,我并不看重你們的身世來歷,只要你們忠心于我,于侯府,我自然不會虧待你們。你若是累了,也不必整晚強撐著身子守著我,趴在桌子上休息一會也沒什么大礙。”
“小姐!”聽完蘇嫣然的這番話,忍冬感動的不知說什么才能表達自己的心情。她自從母親離世,被挨千刀的父親販賣進煙鎖館內,之后又逃離到建安侯府中為奴為婢。見識過的人雖不少,可是沒有一個人將她當成人對待。動不動的言語羞辱,動不動的鞭子打罵都乃是家常便飯,她原以為自己的一生會同母親一般苦受折磨,卻沒想到眼前病床上的三小姐會如此的尊重自己,把自己當成人看。“是,小姐,奴知道了!”這一聲“小姐”發自肺腑,叫的心甘情愿。
眼見忍冬臉上綻放開的笑容,我亦笑了笑,正要開口,只聽見院子外傳來一陣吵吵鬧鬧的人群聲。“外面這是怎么了?”我疑問道。“小姐,奴出去看看。”忍冬說完話,剛準備打開房門。只聽見“砰”一聲巨響,與踏門進入的織春撞了個滿懷。“忍冬,你在干什么!”織春用手緊緊地護住好懷中的湯碗,生氣道:“你走路能不能長個眼睛!你知道你剛才差點將小姐的湯藥給打翻了嗎!”
“織春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哦,那你就是故意的!你說你安得什么心!”織春瞪著眼,一副要將忍冬剝皮抽筋的兇狠模樣。
“織春。”我壓低聲音,無奈道:“你這模樣可是有些嚇人。”
“小姐,我沒有。”織春嘟囔著嘴,厭棄的看了一眼忍冬,才說道:“奴就是瞧不慣忍冬這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好像總是別人怎么欺負了她似的。”
我看著呆楞在門口的忍冬,抬起手暗示著她可以先行離開。而意會到我的意思的忍冬,點了點頭轉身便消失在院子中。
“小姐,你瞧!忍冬她多沒有禮貌,竟然自己一聲不響的就走了!”織春盯著忍冬的背影,氣憤道。
“織春,忍冬是我讓她先走的。”我張開嘴,喝了一口織春用銀質羹匙送上的藥湯,問道:“今天這一碗的藥湯,時間怎么用了這么久。”
織春一邊用羹匙細心地給我喂藥,一邊回答道:“奴也不清楚。聽廚房的小廚娘說,好像是從京都城來了個尚書?”

窮奇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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