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夜以繼日的學(xué)習(xí),姐姐說的那句“有些東西出生沒有,這輩子就沒有”和母親吃西瓜的那聲噗嗤笑聲,是我化悲憤為力量的源泉。
“你們可以說我不行,但當我行的時候,就是回報給你們最大的巴掌”憑著腦海里這一股不服輸?shù)暮輨牛姨焯焱砩蠈W(xué)到兩點多。
母親經(jīng)常半夜起來給我熬杯牛奶“喝完就休息吧,陽陽,勞逸結(jié)合。”
我默不作聲的搖搖頭,繼續(xù)低頭研究幾何,我喜歡幾何,喜歡各種虛線輔助線,喜歡各種圖形被肢解后的成就感。
我的成績越來越好,已經(jīng)從倒數(shù)第二進不到班級中游了,可這還不夠,畢竟我曾是考第三的男人,我要繼續(xù)加油。
“邰陽,下課后和我來下辦公室。”跟在老師屁股后面的我有些懵,最近我也沒犯啥錯吧。
進了辦公室后,老師喝了口水,笑著說“放松點,沒啥事。”
能在辦公室里站在老師面前,放松的孩子,不多。
老師看我依舊緊張,笑了笑“看把你嚇得,又不是訓(xùn)你,主要是看你最近表現(xiàn)不錯,學(xué)習(xí)挺努力的,幫你計劃下未來。”
一聽這話我就開心起來,真是好老師,屁顛屁顛搬著凳子就坐在了老師面前,靜靜聽老師說
“聽你的任課老師說,你以前學(xué)習(xí)挺好的,后來有幾年不知道怎么就不學(xué)習(xí)貪玩了,誰都有叛逆的時候,老師也有過,不過這半年你能進步這么多,說明邰陽你也是想明白了,想好好學(xué)習(xí)的對吧。”
我羞澀的點點頭
老師笑了笑,繼續(xù)說著“既然想繼續(xù)學(xué),那就努力別泄氣,一股腦沖到中考,沖個好成績!”
“嗯嗯”我目光堅定地點點頭。
老師欣慰的笑了笑,看著我就像看著自己的親兒子
“就剩半年時間了,雖然你現(xiàn)在很努力,但之前落下的太多了,這最后半年時間雖然沒法考上市重點省重點,但上了區(qū)高中后有個好排名,也是不錯的。”
聽到這里,我有點蒙,what?憑什么說我考不上市高中省高中?老師也注意到了我有些失落的表情,急忙笑笑解釋著
“做最壞的打算,往最好的方向努力。這樣才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結(jié)果嗎,邰陽你要繼續(xù)加油努力哦!”
我努力你mmp,我這么拼命努力連個市高中都上不去?那我還努力個錘子?這一刻我腦海中,那根緊繃的弦,斷了。
多年后我才想明白年輕人和年老人的區(qū)別,年輕人打算努力學(xué)習(xí)的時候,就從沒想過失敗,既然要失敗我還努力干P?同樣年輕時的愛情也如此,我們開口表白的時候就沒想過會失敗,哪怕失敗了也死皮賴臉的追,就是這股傻勁讓我們年輕時基本都能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同樣也是長大后的理智算計,讓我們很難再與某個人在一起,只不過我早熟,早就學(xué)會了理智與算計。
“既然要失敗,我還天天這么辛苦干P。”于是我又一次的放棄了學(xué)業(yè),只是這次放棄的有點大,不只是學(xué)業(yè),還有人生。
于是,我離家出走了。既然學(xué)習(xí)沒用,既然努力沒用,我學(xué)個錘子?早點打工掙錢不好么?
“媽媽,給我五十元,買教材費。”周末補課的我洗了一個干凈的澡澡,騙了母親五十元后就坐上了去火車站的公交車。
在那我點著腳尖都夠不到的售票臺,買票小姐姐探出頭看了看我,然后看了看我身后,問道“小朋友,就你自己嗎?”
我點點頭說是。
“那請問小朋友去哪里呢?”小姐姐又問道。
我想了很久,告訴小姐姐“最快發(fā)車的,終點去哪里都行。”
“你確定嗎?小朋友?”再小姐姐確定無數(shù)次后,終于賣給了我一張半小時后發(fā)車的票。
這是我第一次自己出門,我不想在那個充滿戰(zhàn)斗的家庭,在那個學(xué)無結(jié)果的學(xué)校,在那個沒有朋友的社區(qū),繼續(xù)待下去了。
“老子要出門闖蕩,待我衣錦還鄉(xiāng),讓你們只配仰望。”十幾歲的我坐在火車上,心中豪氣萬丈。
充滿了對未來,對陌生的期待。
“火車到站,下一站,火車到站,下一站,火車到站,下一站。”在一遍又一遍的報站后,心底那股喜悅,慢慢變成了離家越來越遠的恐懼。
“叔叔,下一站,下一站是到哪呀?”
“濰城呢,小朋友你自己一個人啊?”我點點頭,慈祥的大叔有些擔(dān)憂,繼續(xù)問道“是去親戚家嗎?有人接你嗎?”
看著窗外已經(jīng)完全黑下去的天空,我沒說話,濰城,是姥姥姥爺舅舅舅媽的城市。
“萬一,萬一我出啥事了,指不定小新聞還能讓家里人知道我消息,指不定還能幫我收個尸?”
“出門闖蕩,失敗了不可怕,但尸骨無人問最可怕,最可悲吧?”
心里越來越嘀咕,在火車到站時,我立馬跑了下去,不坐到終點了,真去了十萬八千里外,萬一闖蕩失敗,就變孤魂野鬼咯。
“小朋友你自己嗎?”出站口的檢票叔叔問我,我點點頭。
“這么晚了,有大人來接嗎?還沒到的話可以在這這邊等一下的哦。”我拒絕了檢票叔叔的好意,生怕下一秒就把我送到警察局,然后再被送回家。
跑出車站的我感覺空氣格外清爽,是自由的味道,四處打量了一下,找到了一個電話超市。
“老板,我打個電話。”
老板努了努嘴,示意這一排電話都可以用,我拿起一個電話,號碼快要撥通時,就掛掉了,再次回頭問老板
“老板,這邊有沒有打電話不顯示號碼的那種?”
油膩的大叔這才抬頭看我,打量了我?guī)籽酆笳f道“最里面那臺,收費翻倍。”
我點點頭,走過去后拿起電話撥家里號碼,剛一響就接通了,是爸爸不耐煩地聲音“喂?”
“我安全到達了,你們不用找我,也別找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跟我媽放心吧。”剛說完這話就聽到爸爸憤怒的聲音
“你在哪!?快給我回來!”我不耐煩地要掛掉電話,就聽電話那邊媽媽的聲音傳來
“陽陽?是陽陽嗎?你在哪?你快回來啊!”
我依舊是那句你們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就掛掉電話了。
電話掛掉的最后一剎那,似乎是母親聲嘶力竭的哭喊。
“開個通宵。”暫時沒想好去哪的我就近找了家網(wǎng)吧,跳個舞,跑個車,玩一晚上,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