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務處外，禿頭和組長相對無言。

　　禿頭盯著緊閉的門，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曹正平好心提醒道，“尹老師，蘇同學可能還要在里面呆一段時間，您先回辦公室吧。”

　　“你們把她叫進去做什么？”

　　禿頭表情未表現出不滿，語氣中的不悅卻是顯而易見。

　　曹正平面上十足的恭敬，“沒什么，就是詢問一下考試細節，所以時間會花得稍微長一些。”

　　禿頭抬表看了眼時間，他等會兒有課，不能再耽擱了。

　　又看了一眼緊閉的門，他提步離開。

　　他的這個學生，應該是有些本事的。

　　應該也不需要他。

　　——

　　一門之隔的另一邊，教導主任伸手戴上眼鏡，雙眸深處的眼神格外犀利。

　　“蘇棄同學，又見面了。”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這學生的時候。

　　她被誣陷，后來憑借精湛的技術自證清白。

　　屬實令人驚艷。

　　希望這一次，也能如此。

　　蘇棄雙手插兜，校服垂著，眼角的痞氣怎么也蓋不住。

　　“主任好記性。”

　　胡季同從抽屜里拿出一份質檢二的備用試卷，推到她面前。

　　“叫你來沒什么別的事，考慮到你這次事件可能會造成的不良影響，我們想讓你再重新做一套試卷，你怎么想？”

　　話是問話，語氣卻不容反駁。

　　蘇棄挑眉，“現在？”

　　“沒錯，就在這兒做，科任老師那邊我打過招呼了，不用擔心。”

　　胡季同遞給她一支筆，“開始吧。”

　　蘇棄接過，拿著試卷在一個空的辦公桌前坐下。

　　蘇棄歪著身子，一條腿搭著另一條，手下的筆動得飛快。

　　在試卷上留下一道道潦草卻尚且能夠辨認的字跡。

　　胡季同一封封閱讀著未讀郵件。

　　郵件還沒讀完，辦公桌上突然響起“啪”的一聲。

　　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寫完了。”

　　他抬頭，一眼看到了面前的蘇棄。

　　她右手拈著筆，左手手掌下壓著一張寫滿了的試卷。

　　胡季同抽出試卷，面上帶著狐疑，“寫完了？”

　　沒等對方回答，他自顧自在抽屜里翻出試卷的的答案，隨手拿了一只紅筆對著答案認真批改。

　　“我來看看你對了多少。”

　　選擇題，嗯，全對？

　　填空題，嗯，只錯了兩個？

　　越改，他越心驚。

　　整張試卷改下來不費吹灰之力。

　　最后計算分數。

　　293……

　　胡季同盯著試卷上鮮紅的分數，沉默了。

　　這套試卷是質檢二的備用卷，難度雖然比不上正式卷，但是能夠在短短——

　　他看了眼電腦上的時間，九點零三分。

　　算起來，蘇棄做這張試卷不過花了一個多小時……

　　真是、天才……

　　這樣的人居然會被污蔑作弊。

　　他的心情五味雜陳。

　　空氣陷入詭異的寂靜。

　　突然，一聲輕微的消息提示音驟然響起。

　　格外清晰。

　　蘇棄從兜里掏出手機，一條未讀消息。

　　祁哲的。

　　【你在教務處？】

　　她敲了一個嗯會過去，而后抬頭看向胡季同，“我可以走了嗎？”

　　胡季同將試卷折好壓在一摞文件下，點了點頭。

　　“可以走，不過我能不能先問你一個問題？”

　　“你真的沒有讀過高一和高二嗎？”

　　蘇家失蹤兩年多的大小姐突然出現。

　　據蘇家公布，在此期間蘇棄被一名華僑商人救下，在醫院躺了兩年。

　　這是整個封市都知道的事實。

　　于是眾人理所當然以為，蘇棄沒上過高中。

　　如果不是今天看到蘇棄這么優異的成績，恐怕他也會這么以為。

　　胡季同突然想起，當初校長力排眾議也要收下眼前這個學生。

　　原本以為校長是看在蘇家的面子上，現在來看。

　　大概校長早就發現了蘇棄的特殊之處。

　　思緒被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

　　“主任是不是管太多了。”

　　蘇棄語氣生寒，莫名令人產生幾分懼意。

　　胡季同略顯尷尬。

　　他輕咳一聲，“明天八點還有一套試卷，屆時考試全程直播，你做好準備。”

　　“你可以走了。”

　　還有一套？

　　蘇棄曲著腿，手指在校服上拈了拈。

　　唔，算得還挺好。

　　沒做反應，蘇棄轉身離開，順手低頭給祁哲發了一條消息。

　　【我去教室了】

　　另一邊祁哲突然收到消息。

　　他一面朝前走，一面翻出消息來看。

　　在讀到消息的一瞬間，他的步子生生停住。

　　半晌后，他彎起唇角。

　　眉眼中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他看了眼不遠處的教務處，正好看到蘇棄拉開門出來的一幕。

　　這一邊，蘇棄帶上門，徑直向教室走去。

　　并未注意到一旁的祁哲。

　　——

　　正是上課時間，這堂課是數學。

　　蘇棄在14班教室旁轉了一圈，沒進去。

　　她靠著樓梯扶手戴上耳機，一只手在界面上隨意地劃著。

　　“呲呲呲——”

　　耳機里突然傳出一陣雜音，沒過多久，雜音漸漸消失，清晰的人聲出現在音頻中。

　　這是秦沉給他的錄音文件。

　　里面是那兩個綁匪的證詞。

　　音頻并不怎么穩定，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她跳過那些無關緊要的信息，將整個錄音過了一遍。

　　沒什么好聽的。

　　蘇棄正要關掉音頻，耳機里隱約傳出來一聲輕微悶響。

　　音頻至此結束。

　　她凝眉，調大音量將進度拉到末尾。

　　悶響也隨之放大。

　　只有一聲，但依然能夠聽出。

　　蘇棄關掉音頻，面無表情給秦沉發消息。

　　【你哪來的音頻】

　　而后把手機揣回兜里。

　　耳邊傳來14班教室里學生雜亂的聲音。

　　太陽直直照在樓梯扶手上，暖意漸深。

　　唔，好像有點發困。

　　她走進廁所，往臉上撲了把水。

　　——

　　下課鈴聲響起，蘇棄從后門進入教室，課桌上原先放著習題的地方此時干干凈凈，只躺著幾個口香糖。

　　“剛剛被碰掉地上，我給你收書屜了。”

　　池原低頭打游戲，頭也不抬。

　　話卻是對著她說的。

　　“謝了。”

　　蘇棄拉開椅子坐下，伸手從書屜里抽出習題。

　　前邊的張子航余光悄悄瞄了一眼蘇棄，又瞥了一眼一本正經打游戲的池原。

　　暗自發笑。

　　他該不該告訴蘇大小姐。

　　書是池哥故意碰掉的。

　　池哥還趁著撿書偷偷記下了這本習題的名字。

　　就是想知道她每天做的都是些什么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