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晚看向春紅兩人,笑道:“走吧,去寺中逛逛”
普陀寺普普通通,其實沒什么好逛的,常晚想在這里住幾天的原因也是因為心心念念的菩提樹,她總是覺得有什么東西等著她去看。
似乎不看就少了點什么。
小和尚離開大殿朝著僧房走去,無悲大師正在房間里坐禪休息。
聽到外面?zhèn)鱽砟_步聲,還沒有等到小和尚開口,無悲就說道:“進來吧”
小和尚推門而進,無悲放下了手中的念珠,輕聲開口,“何事”
聲音都帶著一股子禪意。
小和尚說道:“阿彌陀佛”
“師傅,寺中來了幾位女施主想在我們這里住幾天,您看怎么辦”
無悲有些無所謂的答道:“想住即住,這寺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他人又如何住不得”
小和尚有些遲疑:“可是,是女施主啊”
無悲一笑,“女施主又如何了,有言,你還是偏見了”
有言小和尚聽到此話有些羞愧,是他太過看重男女之差,卻忘記了佛前無別。
“師傅,是我愚昧了”
“無事,下去吧”
“是”
有言現(xiàn)在無言了,他開始思考自己的心性,這是個大命題。
常晚幾人在大殿前轉(zhuǎn)悠來轉(zhuǎn)悠去,終于等來了小和尚。
常晚笑著走上前,問道“小師傅,怎么說?”
無言現(xiàn)在面對常晚有些羞,有些愧,只好說道:“施主請隨我來”
常晚就知道在普陀寺中是沒有什么女子不能留宿的世俗規(guī)矩在的。普陀寺中的無悲大師可謂是當今世上看的最通透的一個人。
幾人來到了一排屋子前,屋子修飾簡單,紅色的漆料已經(jīng)斑駁的褪色,柱子上雕刻著佛經(jīng)諸言,諸篇章,卻很模糊了。
無言再次開口,“施主可以自行選擇房間,這里都是無人住的”
“多謝小師傅了”
無言看著幾人準備去收拾東西,好心提醒道:“普陀寺中用餐的時間很短,請各位施主按時前往飯?zhí)茫e過了可能就沒有了”
“多謝小師傅提醒,我們一定準時到”
“阿彌陀佛,施主,貧僧告退”
“小師傅再見”
告別了小和尚,常晚幾人也選好了自己的屋子。
其實沒有什么可選的,佛寺中沒有金碧輝煌的供人居住的屋子,也沒有玉砌銀制的供人使用的用具,來禮佛的人不分高低,沒有貴賤,屋子也一模一樣。
常晚對還在打掃的春紅,柳綠說道:“去休息吧,沒有什么要打掃的地方”
兩人動作有些遲疑,她們家小姐還沒有住過這么簡陋的地方。
“佛寺居住,你們還給我打掃,讓佛祖菩薩們看見了怎么辦”
春紅無奈的嘆氣,“好吧,那小姐要是有何事,記得叫我們,我們就在隔壁”
常晚看著柳綠還有繼續(xù)說下的想法,連忙將兩人往門口推,邊推邊說,“我知道,我知道,我能有什么事兒啊,這里這么安全”
“何況,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了,還不會自己穿衣洗臉嗎?”
“你們快去休息吧,趕了一天路不累嗎?”
春紅,柳綠被推著出了房間。常晚眼疾手快關上了門。兩人沒辦法,只能回房間休息了。
常晚在床上一睡,一個下午的時間就過去了。等她醒來時,春紅帶回來的素齋早就冷透。常晚理了理頭發(fā),語氣慵懶。
山中好眠,整個人都懶下來了。
“春紅,我不吃晚飯了,好困”
春紅將常晚從被子里扒拉出來,“小姐你就是睡久了”
常晚歪歪扭扭在床上坐好。
“現(xiàn)在可不能再睡了,晚上該睡不著了”
常晚睡眼迷離,精神一點也不集中,她軟軟的笑道:“聽你的”
看見自家小姐一副全身心信賴,黏糊糊的小模樣,春紅心里一陣發(fā)軟,她身為一個女子竟然都有些抵擋不住這般美貌。
常晚木愣愣呆坐了好一會兒,腦子還是有點糊涂。
也不知道將來誰會照顧這個軟軟的小姑娘。柳綠替常晚梳著長發(fā),她的一頭青絲長及腰部,又順又滑,摸上去的人都會愛不釋手。
常晚終于回過神來了,她扯了扯身后柳綠的衣角,“柳綠姐姐~”
柳綠被這樣一叫,手里的梳子差點拿不穩(wěn)。
她定了定神,語氣溫柔的回答:“怎么了”
“不想梳頭發(fā),就這樣披著吧,頂著發(fā)髻好累的”常晚的語氣軟糯又有點委屈。
柳綠頂不住,將求救的目光轉(zhuǎn)向一旁忙碌的春紅。春紅很淡定,她替柳綠回答,“不梳發(fā)髻可以,但是要綁著”
常晚忙點頭,“好呀”
綁著頭發(fā)總比頂著一個發(fā)髻輕松一點。
柳綠只好將梳了一半的頭發(fā)放下去,找出了一根青色發(fā)帶,將常晚的頭發(fā)簡簡單單綁了起來。
常晚照了照鏡子,對這個發(fā)型很滿意,“要是母親看到了,肯定又得說我了”說著常晚吐了吐舌頭。
“小姐,齋飯已經(jīng)在小灶臺上熱好了”
“你們吃了嗎?”
“沒有”
“那就一起”
這段時間,春紅和柳綠兩人已經(jīng)習慣常晚在無旁人的時候叫她們一起吃。所以,她們順從的坐在常晚兩側(cè)。
吃著吃著,常晚對安靜的兩人說道:“晚上一起抄佛經(jīng)吧”
春紅和柳綠兩人都是會識字會寫字的,常家不需要一個大字不識的家丁,丫鬟。所以,常府內(nèi)的丫鬟小廝普遍比其他府內(nèi)的家丁素質(zhì)高,當然,待遇也好。
兩人當然不會拒絕,柳綠回道:“好的,小姐”
山中不比京城內(nèi),入夜了也有許多玩樂的地方。普陀山天黑的早,夜也比別處來的快些。山中寂寥,膽小的人是不敢在這山中過夜的。
常晚一直都不是個膽小的人,她膽子大,畢竟重生過一次的人總要有一點不同之處,才好顯得這重來一次不必過于庸俗。
寂靜的禪房內(nèi),花木深深,蟲鳥鳴鳴。房內(nèi)燭火通明,火光搖曳在窗戶紙上,倒映出了三個姑娘的身影。
“小姐,夜深了”
常晚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子,眼睛有些酸澀,寺內(nèi)的燭火不太好,讓人看書看的不甚明朗。
“那就睡吧,明天去聽聽師傅們念經(jīng),再去逛逛”
春紅兩人替常晚收拾好凌亂的桌子,將墨紙放好。
榻上的常晚已經(jīng)睡熟了。柳綠伸手掖了掖被常晚踢開的被角,和春紅兩人小心翼翼走了出去。
普陀寺后山佇立著的菩提樹上掛著一輪圓月,散發(fā)著清冷的月輝,灑在了草地上。黑黢黢的林子里有鳥兒時不時飛起,掠過,帶起暗色的剪影,在月光下劃走。
與遠山木林的景色不一樣,皇宮內(nèi)一整晚都燈火通明。暖黃的燈火照亮了這座龐大的宮殿,紅色的燈籠搖搖晃晃,像是要隨時被風吹落一樣。
紅檐碧瓦琉璃片的朝陽閣內(nèi),勤政又愛民的皇帝陛下正在辛辛苦苦的批著奏折。
唐宴將手中的狼毫筆一摔,墨跡暈染在白色宣紙上,殿內(nèi)還是只有皇帝和楊舒兩人。
聽到動靜,磨墨的楊舒悄悄抬頭,又和皇帝的目光撞上了。
這他媽是什么該死的運氣。
楊舒慢慢低下頭,裝作什么都沒有看到的樣子。
唐宴眼睛一瞇,眉毛一挑,云淡風輕般的說道:“過來”
沒有名沒有姓,楊舒老老實實邁步走過去。
唐宴直直的脊背一垮,靠在軟榻上,指揮道:“給我揉揉肩”
他就知道!明明幾刻鐘之前才揉過的。
可憐又倒霉的楊舒替勞苦功高的皇帝揉著肩,皇帝抖著腳享受,舒服的喟嘆出聲。
“你今晚就睡這兒”語氣自然的就像是在翻牌子
老老實實干活的楊舒瞳孔緊縮,一個沒注意,手上使的勁兒大了。皇帝被捏的一痛,語氣森然道:“你在想些什么?”
楊舒搖搖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背對著皇帝,唐宴是看不見他搖頭的,只好開口說道:“奴沒有想什么”
唐宴眼睛微瞇,倒是也沒有追究下去,他知道楊舒因為什么而震驚。唐宴瞇著眼睛笑了。
夜越來越深,朝陽閣里也熄滅了燭火。
上位沒幾年的皇帝也沒有什么夜生活,唐宴也不喜歡女人,就用守孝三年把納妃的建議全給駁回了。
唐宴手段強硬,行事狠厲,被打壓怕了的貴族世家們也不敢觸皇帝霉頭,提什么選后納妃,明眼人都瞧得出來現(xiàn)在皇帝一心撲在國事上,對女色不感興趣。
貴族世家們都在后悔,早知道就在唐宴繼位之前上旨讓他娶妻了,誰知道最被看好的唐征往邊關一跑就是三年,這三年連影子都見不到一個。
唐宴和唐征兩兄弟,一個比一個會折騰人,一個比一個看起來性冷淡。沒人愿意將女兒送去活受罪。
皇宮花園內(nèi)的清遠池水波靜靜,一陣冷風吹過,池面紋風不動,偶有黃透的樹葉落下卻蕩起一陣漣漪。
京城陷入了沉睡之中,這個白日紙醉,晚上金迷的城市終于安靜下來。
常府內(nèi),常瞻常大人在朝堂上游刃有余,卻拿自己的發(fā)妻沒有辦法。
常瞻伸手攬住翻來覆去睡不著的妻子,“好了,好了”
他摸了摸夫人的發(fā)頂,用哄小孩的語氣誘哄道:“晚晚不會出什么事的,別擔心了,嗯?”
常夫人鉆進了丈夫懷里,貪婪的深吸一口氣,鼻尖傳來竹葉清香,她亂哄哄的腦子終于沉穩(wěn)下來。
她語氣有些委屈,有些倔強,“我就是擔心,晚晚這是第一次一個人在外面過夜”
常瞻輕撫著她的背,低聲哼哼安慰,“身旁有人隨著,安全得很”
常夫人臉埋在丈夫胸前,蹭來蹭去,嬌俏俏說:“睡不著”
常瞻被壞心眼的妻子蹭的整個人都清醒了,他翻身壓住自家夫人,邪邪的說:“那就做點有助于睡覺的事吧”
常夫人低呼一聲,在黑暗中羞紅了臉。
房間內(nèi)傳來窸窸窣窣的動作聲響,許久之后,歸于平靜,再也沒有聽到什么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