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五章 她
這飛鳥抓魚嗎?
見過不知道多少次飛鳥抓魚,卻從未有過如今的感觸。
如今的感觸嗎?
其實自個也說不大清楚,反正是有著那么些不一般的感覺——或許是因為自己記起了什么,有了那記憶的自己不再和從前一樣。
可不是!
記憶里的迷霧逐漸散開,散開的迷霧中有不知道多少曾經忘卻的事件。撿拾起一樣關聯緊密的事情,我想起了她的身份。
她嗎?
可不就是那放紙鳶的人!
……
還是那一天的事。
放飛的紙鳶到了我身邊,斷了的線分在兩邊。
放飛紙鳶的人在江對岸,一定也著急——我當時應該是這么想的,不,前世的我。
那天的風一陣又一陣,吹卷了天上云,送走了一江水——江水悠長,東流浩蕩,到我之所在拐了個大彎后折轉南流。
我心中有了計劃。
找到線頭,縛上一尺細竹竿。走那邊蘆葦蕩中撿起紙鳶,一牽拉起那紙鳶來,紙鳶一點點向上飛起,最終懸在卵石灘上十丈高。
恰好在這時風向變了——雖說幅度不是很大,時間也不長。
可足夠用了。
我松手,看著紙鳶被風吹過去——紙鳶帶起線頭的短竹竿畫過一美麗弧線,竹竿如水激起水花后又浮起水面。
那一刻的我遇上了巧妙得不能再巧妙的風。
于是,線頭帶著竹竿在江面上劃出漣漪。紙鳶逐漸下降,直到距離水面只有一丈。
然后——竹竿就勾到對岸卵石的縫隙中。
風稍變,吹的更猛,紙鳶沖回山半腰高度,沙洲上看的清清楚楚。
……
這個時候的我才注意到她。
她和那時的我年紀相仿,淺黃衣衫,烏黑秀發綰在頭頂,斜插一根樸素發簪。
她看著飛回來的紙鳶,找到插在石灘中的細竹竿。蹲下拾起線頭時,裙角浸了一點江水。
她向江這邊遙遙看了一眼,我們的目光相會在河心。
只一眼,心動。
那只是一個開始,卻遠還不是結束。
從那往后,常常隔著一江水,與她遠遠對視。
……
也就是那么一件事了——回想起來倒有些為前世的我詫異的。
怎么說?
前世的我竟然這么樣就想著她,那么一會下來成了那我沒有怎么料想過的情形。
也就是那一紙鳶送過去,一來一回成了兩人忘不了的瞬間。我在這邊,她在那邊,始終是兩岸相隔一道碧水,卻總有那斬不斷的思念。
……
飛臨海面,我一介仙師思索——那真是過去的自己?
那書生模樣的少年是今天的仙!
我不禁向兩邊多看了幾眼劉兒周兒,他兩個如今不堪如此,難說日后也成了主宰一方風雨的仙!
那就不一般了。
我看著,目光移動多少讓兩人發覺——不,是兩仙使。他們歪過頭看著我。
我有那么一絲尷尬。
也罷,就是些許尷尬——那不妨事的。
我這么想著,也裝作沒什么事了。
……
可那兩仙使終究是不怎么容易停歇的,我知道自己此刻麻煩非常。
難搞嗎?
或許是的——他們一個兩個又要我回到之前所去過的島嶼,說是有什么事情需要麻煩。
可剛剛那島?
我確信自己距離南海國國都不下百里——可我為什么要回那里去?
“仙師,那女孩子想根我學仙術。”說話的是劉兒?
跟他學仙術?
我看向劉兒的目光帶著遲疑——“確定是你?”
“那還能是誰?”他回答。
這樣嗎?
我無語,只是重新踏上向那邊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