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姜嫵背對著圍欄蹲了下來,把自己藏在陰影里面,頭埋進自己的膝蓋里面,聲音里是掩飾不住的手足無措。
蘇白茶還是那樣看著操場,不過視線抬高了些許,天空上有一架飛機滑過,留下一道長長的云紋,分開了兩片天空。
“你在擔心什么?他愛不愛你嗎?你需要的是什么?愛,或者不愛,有那么重要嗎?”輕輕淺淺的聲音響起,沒有什么質問的意思,也沒有非要逼著她給一個明確的答復,甚至連疑問的語氣都沒有。
可就是這樣的一番話,沒什么感情,卻撫平了姜嫵心里的煩躁與不安。
姜嫵抬起頭,偏著腦袋望著蘇白茶的側臉,女孩的面容姣好,若說到瑕疵的話,應該也就是因為眼下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被劃破留下來了一道淺淺的印子,不細看的話是看不出來的。
姜嫵訥訥地張了張嘴,沒發出來聲音,停頓了幾秒鐘,聲音才生澀的從喉嚨里擠出來,有些沙啞,“我不知道……我和他,我沒有那個權力談愛,依附的一方總是……”說著搖了搖頭,“我該怎么做?”
“為什么總是要問我呢?我沒談過戀愛,不知道這是一種什么樣的的感覺,但以我的角度來說,你們糾纏的夠久了,你是想要愛,還是贏?”蘇白茶轉頭看著姜嫵,眼睛里面沒有一點溫度,冷漠的可怕。
姜嫵被看得愣了一下,笑道:“木頭,我其實挺喜歡跟你說話的,你聰明、冷靜、克制,也不用擔心會不會有過多的干涉,談完了又會不會被別人當成談資。”
“嗯?”蘇白茶不解地看著她,面無表情卻莫名的讓姜嫵感到親切。
姜嫵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挺好的,木頭,你這樣真的很好。”語氣有些惆悵。
“我不好,”蘇白茶否認了,緩緩地告訴她自己獨自一人來帝都的原因,有些自嘲,“我來帝都,只是為了逃避責任而已,任性的把一切都推給別人,我真的不好。”
這個別人,是蘇白藥,是兩個人的父母,也是實驗室里面正在埋頭做研究的所有人……
蘇白茶內心挺愧疚的,最終做出選擇之前也猶豫了很久,是南梓的一句話點醒了她——
“你現在不出去好好玩玩看看,以后還有機會嗎?被原諒和不被原諒之間,年齡是很重要的。錯過、辜負和逃避是有細微的不同的。”
也就是這幾句話,讓蘇白茶下定了決心要離開魔都,獨自生活。
姜嫵有些驚訝,她原本還以為蘇白茶就是什么大小姐下凡來體驗體驗生活的,也就是玩玩,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離家出走”。
失笑了一下,“這我還真是沒想到,不過,你已經做出來決定了不是嗎?能走出來……真好。”想到自己,嘴邊的笑又有些僵硬了。
蘇白茶也席地而坐在姜嫵旁邊,淡淡說道:“這有什么?做好了決定,那就去做,千萬不要猶豫。這還是我很小的時候我媽告訴我的。她當年就是對我爸一見鐘情,然后就跟了回來,生了我和我哥。”
“你媽媽,挺勇敢。”姜嫵說道。
蘇白茶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笑著說道:“是啊,我聽佩服她的,跟著一個認識沒有多久的男人就這么回到了素未謀面的祖國。”
她突然有些想家里面的人了,子魚大概要到了吧,笑了笑。
“挺好的,父母雙全。”姜嫵苦笑,她或許小時候也有過這么一段時光,不過,記憶中已經很模糊了,怎么也沒有辦法描繪出那個被自己叫做“父親”的人。
“那你呢?”蘇白茶無意戳姜嫵的傷口,不過還是問道:“你媽媽不是還在他那里嗎?是為什么?有困難的話,我可以幫著安排。”
姜嫵感激的說道:“謝謝。”雖然有很大的概率那個男人不會把自己的母親交給自己,但是還是很感動,如果當年有這么個人愿意這樣……自己現在又會是什么樣子呢?還會是這樣嗎?
或者說,自己還能在帝都大學嗎?
如果沒有他……
姜嫵有些不敢想,有些怕。
蘇白茶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樣,“你后悔了?還是你突然發現離不開他的其實是自己?”沒有拐彎抹角,委婉相告,說的很直接,也很確切。
“是啊,”姜嫵嫵媚的臉上浮現出難得才有的惆悵,讓人忍不住去憐惜,“是我離不開他,他……實際上有沒有我也無所謂吧,或者說,對我的興趣終于要結束了?”
“你在擔心什么?你的母親?還是那份希望被等價交換的愛情?”蘇白茶問道。
“不,”姜嫵跟了他那么久,還是很了解那個男人,“他不是那樣的人,還不至于會對我媽怎么樣……是我奢求了吧。”
“木頭!”趙云瀾的聲音從宿舍的方向傳來,打斷了兩個人的談話,“橋橋做好了,你快來看看,我看她就跟根本沒上過課一樣,什么都不知道,我是真的沒轍兒了。”
走過來一看,發現姜嫵居然也在,“美人?”風風火火的,就像抓壯丁一樣,“正好你也來教教橋橋,總不能真就看著她被退學吧。”
蘇白茶起身,回頭看著還坐在地上的姜嫵,挑眉問道:“還不走?”
姜嫵也笑了笑,伸出了右手,蘇白茶拉住她的手,一用力,姜嫵順勢站了起來,笑得囂張,一如既往地是一個自傲的冷美人。
轉角的時候,蘇白茶輕輕說道,“糾纏的太久了。當你什么都不要的時候,誰還能把你怎么辦?這樣若即若離的,什么時候才能是個頭呢?”
這些話,其實姜嫵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也對自己說過,不過一直沒有什么勇氣實踐它。
蘇白茶并不在意自己這番話會對姜嫵產生怎么樣的影響,經歷過和沒經歷過還是有區別的,這個區別是致命的。
不過姜嫵請假離開那一天,特意給蘇白茶留了一句話——
【老娘我會抹著烈焰紅唇,蹬著一雙15厘米的高跟鞋,囂張的站在他面前,告訴他——老娘不稀罕你了,愛談談,不談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