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歡家里一個客房中。
蘇白茶沉靜的聲音響起,隱隱有銀器放下發出來的細微咔嚓聲。
“鑷子。”
“開合器。”
“一號手術刀。”
……
沒有其他的聲音,蘇白茶有條不紊地一個人做著醫院本來應該四五個人共同完成的事情。
亞瑟的娃娃臉上也沒有了平時不著調的嬉笑怒罵,而是變得專注認真,染了血的刀什么的都整整齊齊地擺放好,準確迅速地遞給蘇白茶報到地東西。
最后一個縫合完成之后,蘇白茶緩緩吐出一口氣,走到一邊放下手里面還握著的鑷子和縫合針,摘下手上手指處沾滿了血的醫用手套。
“小姐。”亞瑟適時地給了蘇白茶一方濕過的手帕。
蘇白茶直接給蓋住了臉,微微泛著寒意的白色毛巾敷在臉上,蘇白茶舒服的輕嘆一聲,過了好一會兒,然后才放下了仔細的擦了擦手。
亞瑟在房間里面收拾,蘇白茶把毛巾給了亞瑟,自己慢悠悠地走了出去,外面云清歡和已經送姜嫵回學校了的小李等候多時了。
云清歡之前似乎是在問小李季塵變成這樣的原因,不過看樣子他也沒有問出來點什么很重要的信息,現在應該是在自己的關系網里面查。
“要我現在把他弄醒嗎?”蘇白茶慵懶的靠在門框上,笑著問道,避光的原因,看不太清她的臉,更別說她臉上的表情了。
小李沒有回答,很是躊躇的樣子。
云清歡才不管他怎么想,徑直點了點頭,緩聲說道:“弄醒他吧,總得給我一點交代才是。”眼睛里閃過一絲寒光。
云清歡對于季塵瞞著自己這么大的事情很是不悅,哪怕當年他們還在學校的時候就因為季塵拒絕了云清歡的邀請與建議,兩個人之間的關系搞得已經快要決裂了。
蘇白茶搬了搬手指,清脆的咔噠聲響起,隨后轉身對著亞瑟說道:“我的包呢?給我拿過來,你把這些收拾好就行了。”
等到亞瑟把蘇白茶的包給了她之后,蘇白茶也不急著進房間動手,而是歪著腦袋笑問道:“你要我在這里弄醒他?”
云清歡搖了搖頭,失笑著說道:“不是,我來把他弄到另外一邊去。”說著走了進去,一進去就是一股血腥味,不是很濃郁但也還是讓人難以忽視。
“輕一點,不要扯到傷口,免得又撕裂了,還要再重新縫合包扎。”蘇白茶在外面,架著手指揮道,也不知道是覺得不想浪費自己的紗布,還是懶得給他包扎。
云清歡的公寓就算是不小,但也畢竟是一個公寓,不是別墅,更不是莊園,滿打滿算也就兩個客房,其中一個已經說好要給蘇白茶了。
另一個,就是蘇白茶剛剛幫季塵處理傷口的那間,顯然是不可以再待著了。
云清歡只好抱他去了自己的房間,主臥最大,也能放得下所有人。
云清歡看著一臉安詳躺在自己的床上的季塵,心里有些不爽,動作雖然不是很親柔但還是在不影響季塵傷口的情況下粗暴的對待了一下。盤起手向蘇白茶點頭,說道:“可以了,開始吧。”
蘇白茶點了點頭,進去站在季塵旁邊,站著端詳了一下,說道:“可能會有些疼,沒有關系吧?”
云清歡瞇起眼睛,看著床上那個連自己有危險都不愿意告訴自己的人,惡狠狠的說道:“沒關系,直接弄醒他就行了,我只要他能醒過來。”
后面站著的小李默默地在心里為自家老大鞠了一把同情淚,這種場合,他這種小人物還是不要多說什么比較好。
蘇白茶點點頭,然后隨意扯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轉身向門外喊道:“亞瑟。”
“來了來了!”亞瑟故意在門前幾步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可臉上一點也不慌張,之前腳下的步子邁的也挺悠閑。
“怎么這么久?”蘇白茶皺著眉頭,不太滿意亞瑟的辦事效率,她記得亞瑟之前從來沒有這么慢過,“你給我快點,準備好。”
蘇白茶說的嚴肅,她不是很喜歡自己給別人做手術什么的時候,自己的助手嬉皮笑臉的,生命是一種很微妙的東西,可以不在意生死,但是必須尊重。
“這不是怕有人不允許我進這個房間嗎?”亞瑟斜眼看了一眼旁邊虎視眈眈的云清歡,笑著調侃道。
不過,他在說完了這句話之后,也收斂了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對于生命,他同樣敬重。
“別鬧。”蘇白茶皺著眉說道,語氣有些冷,“你要是不愿意給我幫忙就出去,別在這兒給我礙事兒。”然后就打開自己的包。
云清歡看著那個小包有點眼熟,仍然是蘇白茶當時在寧城給他止血的時候用的包,暗紅色,很小巧,還挺好看的。
只不過,現在看著怎么就這么刺眼呢?
云清歡記得,蘇白茶這個小包是從來不離身的,就算是要去干什么事情不方便帶也還是要拿著的,而且從來不會讓別人代為看管。
可現在他看到了什么?
這個包是亞瑟遞給蘇白茶的,而且還給了她一副醫用手套,兩個人配合的默契是顯而易見的,一看就是已經在一起完成了很多次合作。
云清歡的心中有一種淡淡的不安。
尤其是亞瑟還在遞給蘇白茶手套和小包之后看了他一眼,隨后又對蘇白茶笑著說話。
蘇白茶其實也沒有做些什么,也就是扎了幾根針在季塵全身各處,大概是有什么穴位比較具有刺激性,扎到了會很疼之類。
亞瑟則是幫著燃了一根香,沉香嗎?不是。檀香嗎?又不像。很清新的味道。
季塵不一會兒就睜開了眼睛,口中吐出的第一句就是——“我這是怎么了?你們扎醒的我。”
不過幾秒鐘他就已經想明白了,眼睛看著云清歡,笑著不說話。
蘇白茶的聲音輕輕淺淺的響起,“還能感覺到疼嗎?”她取下來了幾根針,轉了轉又重新扎了回去,一邊扎一邊問道。
皺著眉提醒道:“不要諱疾忌醫,跟我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