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無常。剛走后沒多久,便聽見解憂掉入湖中的消息。
他一把抓住一個正在討論此事的宮女,惡狠狠地揪住她的衣領,迫使她正對著自己:“你說的可否屬實?!”
“是……是真的,”那宮女險些嚇破了膽,“聽說湖水太深,公主到現在都還沒有被救上來……”
他一把甩開那個宮女,那宮女招架不住,重重地磕在地上,劃了滿手血痕。可那宮女根本顧不上領會手上傳來的疼痛,單單只是回憶起他剛才眼中駭人的戾氣……就有一種在戰場上性命不保的恐懼感。
這一刻,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她要活著……一定不要死!
血染疆場的慘烈他沒有怕過,蝗蟲般的漫天飛矢他沒有怕過,身負重傷危在旦夕他沒有怕過,此刻卻怕了。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忽然那么害怕。
他奮力推開湖岸邊束手無策的人群,縱身一躍。
湖面下,他看見已昏迷的解憂飄在水中,正在緩緩下沉。蒼白的臉上,帶著落水時的恐懼和絕望。他攬過她冰涼的身體,虔誠般吻住她的唇,緩緩地給她渡氣。
別怕,我在。
何必在意別人的目光,你能活著就好。
……
公主連燒三天,他便三天不眠不休守在她身邊。除了親人,只有他真正盡心盡力,片刻不離。
偶爾夜里她燒的迷迷糊糊地說夢話,他便心疼地將她攬入懷中,低頭細細地分辨那零散細微的話語。
“我……不丑……以后再……再也……不會哭……了……別……別走……”
一字一句,像小錘一樣,輕輕地敲打在他心上,疼的他一陣震顫。他又憶起了幾年前那個在桃花樹下哭花了臉的小哭包,憶起那個溫暖的下午,是夕陽和暖風,還有她的酣睡。
還有自己奔赴戰場時她的撕心裂肺。
自己究竟是什么時候把她放在心上的?他不清楚。
那……她有沒有……?
他看向懷中昏睡的人,小小的手一松一緊,仿佛是做了什么噩夢。
“沒關系,”他說,“我可以等,也一直在。”
我可以等,等到你披上嫁衣,風風光光嫁給我的那天。
就像是應允了他的承諾,三日后,她悠悠轉醒,看見體力不支的他睡倒在床榻前。
她記得他奮不顧身跳入水中的那抹白色的模糊身影,也迷迷糊糊的記得他唇上傳來的溫熱。
解憂驀的紅了臉。
他干嘛對自己那么好?她想。偏了偏頭,她看見他的臉上寫滿了疲憊,些許青絲愁成了銀白。
這一瞬她忽然就明白了。
她輕輕拽下那幾根白發,然后拽下自己的幾根青絲,將他們緊緊的纏繞在一起。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損傷。那個時候,頭發是和性命同等重要的。將自己的頭發和他人的頭發纏繞在一起,寓意此生永不分離。
年少情竇初開遇見你。
那束發絲最后靜靜地躺在了那個她隨身攜帶的荷包里,自始至終都沒有丟棄。

風停.
愛情是很單純美好的,只是這種愛情一直到現在都幾乎不存在。 我很向往,同時亦很羨慕。 但是很多時候天不遂人愿,很多時候都會被現實破滅。 這種愛情,大概真的只能存在于小說之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