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篝火的力量之下,隊員們出現在山頂只是一瞬,下山卻難上加難。
常年荒僻的山間,根本沒有路徑。
一邊是繁茂山林,高大的樹木下面滿是落葉、墜果、殘枝,因為常年不見日光,外加水汽濃重,在樹下形成了厚厚的腐爛物堆積,一腳踩下去,要陷到小腿。
更別說還有毒蟲蛇鼠藏身其間了。
另一邊則是嶙峋的石壁,大著膽子挪到邊上往下掃一眼,濃霧籠罩,白茫茫一片,看不清有多深。
開局不利,看來是人數的增加而導致的難度上升。
要是沒有工具的普通人,這樣的情況肯下只能等死。
但李清等人并非沒有工具,相反,有心力的存在,他們想要什么工具就有什么工具。
“目前咱們有兩條路,一是走樹林,二是走山崖。我建議是走懸崖。不管是滑翔、熱氣球還是繩降,都比穿叢林快且省力,因為咱們為了防止中毒,肯定要穿著厚重的防護服。”苗雪作為登山達人,很了解穿著厚重的防護設備穿過山林的難度,而且她很想挑戰這種現實中不會被允許嘗試的危險項目。
“我反對,”陳志小心看了一眼陡崖,“雖然累,但是從樹林里下山是更安全的,只要防護好,沒有太大危險。而從懸崖下山的話,咱們中只有你專業一點,但我相信你肯定也沒下過這么高的懸崖。”
“不不不,你別忽略了咱們有心力,咱們可以具現出裝備來毒蟲沒威脅,不也可以具現一些裝備來安全下到懸崖底下嗎?我可以第一個下山,我要是出事了你們再選擇另一條路。”
論作死,苗雪沒在怕的。
......
討論過后,最終決定從叢林下山。
一個好的團隊,首先要每個人都能積極提出意見,還有就是達成一致之后,這個想法必須被堅決執行。
關于下山這件事,李清沒經驗,但在討論如何下山時透露出的團隊氛圍,李清很是滿意。
“只是苗雪的作死心態有點兒危險。”李清心里琢磨。
每個人都在陳志的指點下具現出一套防護服,從頭到腳把人包裹起來。已經盡量減輕了重量,但為了保證防護能力,大家穿上之后還是感覺行動受阻嚴重。
前半個小時,李清沒有使用名句,因為以他目前的心力,使用普通名句最多四五句,而筆記本上的存量也不多了。
可這份節約也只維持了半小時,實在是路難走,走一步一個坑,陷到腐爛物中的感覺不好受,軟塌塌黏糊糊的,透過頭盔的過濾層,依舊能聞到厚重的土味以及更厚重的腐臭味。
身體和精神都受到嚴重打擊,李清不得不給大家使用了一句“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沒想到效果意外的好。
此時大家都沒有馬,但安步當車,自己的腳就是最好的坐騎。
在詩句的影響下,腳步輕快,心情輕松,一步一踉蹌地走在腐臭彌漫、毒蛇橫行的深山老林里,竟有種春游的感覺。
積極心態之下,本來面目可憎的一切都變得可愛。
尤其是無所畏懼的苗雪。
一會兒興奮的指著腐葉堆里色彩斑斕、吐著信子的毒蛇,轉頭對身邊的人說:“你看!小蛇蛇,花花綠綠的,它這么可愛,毒性一定很強吧。”
一會兒又瞪著好奇的大眼睛看著與樹皮顏色相近,幾乎與環境融為一體的巴掌大的蜘蛛:“你好啊,小雞駒,被我發現了吧,接下來換你來找我啦!”
果然生活是一面鏡子,你擺出一副什么臉,生活就會回敬給你一樣的臉色。
蜘蛛和毒蛇感受到苗雪的熱情,親切的親吻了她的手臂和小腿,咬在防護服的金屬外層上不舍得離去。
本來這句詩是表現孟郊考中進士之后的得意心情,卻被苗雪表現得像是范進中舉一樣。
“你是不是也想咬我啊,”苗雪手捧起一條墨綠色的細長蟲子,看到它迅猛的一下探出頭,然后撞在了金屬外層上,苗雪奸計得逞一般的笑道:“哈哈,被我猜中啦!”
頭一回嫌棄詩句的持續效果太久,李清恨不得甩一個巴掌到她臉上,然后喊一句:“畜生,你中了甚么!”
但這是不敢的,畢竟苗雪不怕蟲子,李清卻是有點兒犯怵的,不是不相信防護服的安全性,而是心里對這種生物有陰影,小時候有被蟲蟄過,導致全身紅腫幾乎沒命。
萬一苗雪一個不開心,把蟲子扔到自己身上......
想到這里,李清打了個寒顫,搖搖頭:“破壞隊伍團結的事情我李清不會干的。”
等到孟郊的這首《登科后》過了時效,李清換了一句精挑細選的名句。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也許是因為這首感情比較中正,也許是之前一個多小時的活潑耗盡了精力,苗雪終于止住了瘋癲。
在山頂時還能看見日頭高高,到了山下月亮都出來了。
林間日光都穿不透,何況夜晚,最后一段路,怕黑的苗雪靠在李清身邊,沒了白天的放肆樣。
出了深林,月光如水。
聽到附近有水聲,循著聲音,就找到消瘦的一條河,河水緩緩流淌,映著月亮,不知流向何處。
順著河水,小隊打算找到平坦的地方筑營。停止使用心力維持防護服的存在,沒了束縛的眾人長出一口氣,腳步輕盈。
警惕性很強的劉剛一直在觀察,畢竟對這個世界毫無了解。
“有東西過來了。”
什么?隊員往劉剛手指的方向,一道身影遠遠飄著,借著月光,判斷出是個人形活物。
具體是不是人就不得而知了。
“愣著干嘛啊,跑啊!”
不知道是敵是友,先跑為敬。
然而怎么跑的過飛的,即便名句的效果還在,后面身影還是越追越近。
等對方稍靠近一些,李清已經能大致看到他的動作。
一腳踩在地上,輕飄飄一推,人就往前十幾米,落下之后,同樣施為,如此反復,很快就到了李清身邊。
來人穿著深藍色衫袍,長發盤在頭頂,看起來年紀不大。
看到六人都是腳步虛浮,毫無內力在身的普通人,藍衫高人稍稍拱手。
“在下全真郝清松,不知幾位是?”
眼前這個相貌年輕的道士,手里捏著一本書,態度溫和。
說的語言與普通話相似,夾雜著一絲口音,頗有黃土高原的風味。
王國興作為看起來最德高望重的一個人,也學著對方拱手施禮:“老頭子姓王,這些是我家后輩。”
王興國作為副隊長,在需要與異世界居民交流時,由他出面,這是早就定好的。一個老人家,因為當了多年專家,看來有點氣度,說話容易讓人信服。
“不知幾位為何奔走?是否被人所追擊,郝某略通武藝,一向見不得惡人當道,愿為幾位解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