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最后都宣散在了夜色里，沉甸甸的，令人并不是很能提起勁兒來。

　　特別是像東君意這般懶閑的人。

　　繡球花并不容易墜落下枝頭，實在是因為它的花期太長。

　　但剛剛二人在的地方，除了明顯有過類似推搡的紊亂步印，繡球花也被抖落了一地。

　　這事實在令人很不能提起勁兒來呀......

　　東君意眨了眨水潤著一般的眼眸，放空著思緒，向遠處光潔無暇的月娘遙遙望去。

　　圓是好圓，月是好月，但這兔子和小馬的故事聽起來并不是件好事啊！

　　原本她還是迷迷糊糊躺在秋千上想要繼續入睡的，但實在后來兩人吵鬧得有點厲害了，更何況，這就是在她耳邊吧......

　　于是東君意就這樣清醒著聽到了全部，直到兩人離開。

　　身后傳來匆匆忙忙的腳步聲，直至看到秋千上一臉睡意全無的人，雙燭這才歇了口氣。

　　“小姐，您果然在這里！”

　　每到半夜，大小姐她就會出現這種半夢游的狀態。

　　一開始還會在房間里兜轉下就回到床上繼續入睡。

　　但最近不知怎的，竟開始開門走出來了。

　　白天走出來有人看著沒什么，但這大晚上的，又是夢游，萬一磕著碰著，這可是要出人命的！

　　看雙燭為她緊張得，額上都是小汗，又看到冬至少見皺著的眉頭，東君意倒是有些慚愧地拉了拉衣袖：“今晚這里的月色太好了......”

　　這就是大小姐您到處跑的借口嗎？

　　難道這里的月亮就比在房間窗邊看到的更圓更大？！

　　似乎是讀懂雙燭的心聲，東君意朝雙燭睜著一雙小鹿一般澄澈無辜的眼睛，點了點頭。

　　不但更圓更大，還更香，是海棠香和繡球花香。

　　見此，雙燭瞪著一雙大眼睛看向東君意，又抬頭瞅瞅頭頂的月亮。

　　是她眼瞎了嗎？

　　還是從不撒謊的大小姐也開始學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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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情去住終難信，花意有無休更問。

　　醉中同盡一杯歡，歸后各成孤枕恨。

　　——《玉樓春》晏幾道

　　“小姐，您在寫什么東西？”

　　比起冬至的安分守己和安靜如玉，雙燭她簡直聒噪得......有點喪心病狂！

　　雖然東君意屬于能夠一天都不說話的類型，但因為雙燭，她感覺她的表達真是被鍛煉得越來越好。

　　“雙燭，看窗外......”

　　窗外桃花三兩支......哦不，說錯了，是窗外麻雀三兩只......

　　“啊！是麻雀！”

　　雙燭欣喜，她最喜歡麻雀了。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嘛，這是她喜歡麻雀的理由之一。

　　“快去吧！”

　　東君意已經把詩寫完，把毛筆擱下在了筆架上，見邊上的人沒動，以為雙燭是怕她不允。

　　“啊大小姐，你最好了！”

　　東君意拿起寫了詩句的宣紙，眼角帶笑地遞過去給冬至拿去晾干。

　　誰說她眼睛不好呢？

　　這不就看誰誰準么？

　　看著窗外和枝頭處的麻雀一模一樣鬧騰的雙燭，冬至平靜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無奈。

　　屋內安安靜靜，剩得壓在桌上的宣紙在風過后微動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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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要出去嗎？大小姐不是不喜歡外出嗎？”

　　雙燭一邊收拾，一邊低頭小聲問旁邊已經準備好的冬至。

　　不是她多嘴，這么多年，小姐出門的次數實在太有限。

　　去年出過一次，但小姐差點就暈得走不了路。

　　不是虛得，是惡心得。

　　這是大小姐后來說的，外面的世界太惡心了。

　　“過些日子便是家主和禮予少爺的生辰，小姐說想要去挑些禮物。”

　　冬至不是個愛多說話的人，比起雙燭的愛問愛跳，她則是更沉穩穩重些。

　　“那萬一大小姐......”

　　雙燭又是擔心又是有些緊張，但喋喋不休的樣子連冬至都有些受不住了。

　　“閉嘴！那你是來擺設的嗎？”

　　好吧，她閉嘴。

　　看到一臉厲色的冬至，又怕自己等下會驚擾到在遠處坐塌上一臉專注看著古書的大小姐，雙燭趕緊抬手捂住自己的小嘴巴。

　　她的好姐姐，她的好冬至，能不能別用這種吃人的眼神看著她？她好方！

　　看到雙燭識趣的動作，冬至這才收回就沒差著發出冰箭的眼神，但還是用食指戳了戳雙燭的腦門兒，無聲地警告了她一番。

　　她自己可不就是個醫師嗎！

　　直到雙燭做出麻雀啄食的點頭動作，冬至這才繞過她。

　　不讓她醒醒腦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