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夜這邊即便是緊跟這前頭,進了迷障根本看不見朝云的身影,只聽見她的幾聲尖叫,于是別的什么也顧不上了,便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去尋。
朝云不知道為何,每次要抓住師父的時候,那身影便會消失。她愣在原地,淚水奪眶而出,腦海中不斷的來回念著,是不是師父不要她了,師父,是不是師父已經放棄她了。這么想著,身側卻出現了師伯的樣子,他還是自己記憶中那個頑固的小老頭。手里拿著冰糖葫蘆,臉上掛著熟悉的慈祥的笑,嘴里卻說著朝云聽不懂的陰狠詛咒,“是你,是你害死師伯,現在還想害死你師父么?”朝云聽他這話一下呆在原地,這不可能,不,不是她,不是她害死師伯的。那環境中的師伯卻變的像極了厲鬼,朝云只覺得已經認不清了眼前人,“孽障還不承認么?師伯臨死前怎么吩咐的,你都忘了么!”朝云像被什么擊中,一下回憶起了,是啊,師伯說過,讓他們不要再查了,可她還是去了鬼谷,甚至連師伯最后的希望,金玉蘭,也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對啊,是她害死了師伯。意識到這一點的朝云,覺得心口像是被人用匕首刺穿了一樣,承受不住的跌坐在地上。可一靠近地面,她就發現眼前的景物都清晰了起來,自己已經跪在了懸崖邊了,眼前是不斷涌動的層云。師伯和師父站在遠處的空中定定的看著自己。他們都不斷的重復著。“小云,跳下去。”朝云懷疑自己聽錯了,她不解的望著眼前的兩個幻影。
師伯和師父接著說道,“跳下去,你就不會再痛苦了。你不想管這一切的,我們都知道。”和藹可親的師伯和師父,他們的話就像尖刺戳進朝云內心最深處,說的沒錯,她只是想要平靜安穩的生活,不用考慮生死,只是和愛的人一起生活,怎么會這么難啊。淚開始不可遏制的涌出眼眶,朝云望向遠處,不知道在尋找什么,卻只能看見懸崖底的云層在初生太陽的光亮下潺潺流動,像是平靜的湖水一般,發出連聲的召喚來。
“云兒!”乾夜順著聲音靠近,卻看見朝云掛著滿臉淚痕,跪坐在懸崖邊上,即便是見過許多生死的他,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無邊的恐懼讓他喪失了理智,“云兒,快過來啊,那里危險。”乾夜說完,聽見身后有跑動的聲響。原來是林白林紫了結了所有的毒人,也順著朝云的喊聲追了過來,二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傷痕,尤其是林紫,一身白衣如今也多了許多血痕,整個人因為過度戰斗而疲倦不堪,若是清醒著的朝云看見,定要心疼萬分。可如今的她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么,腦海中只能聽見師伯和師父喃喃的讓她跳下去,眼前的三個人在她眼中只是模糊的人形罷了。林白看見這一幕,驚的瞪大的雙眼,林紫更是丟了劍,跪在地上,嚇的臉色蒼白,用哆哆嗦嗦的聲音呼喚著,“小姐……”
“云兒,過來啊,過來,我們進藥王谷,你不是一直想看師父么。我們進谷就安全了。”乾夜語無倫次的說著,朝云原本只是呆呆的落淚,聽到乾夜提起師父,像是回了一絲魂魄,喃喃的說著,又像是自言自語,“是了……師父……我要回家。”接著便緩緩了在崖邊站直了身子。不給幾人任何反應的機會,一個縱身便從萬丈懸崖上跳下。乾夜覺得自己的心都跟著朝云跳了下去,腦海中唯有一個念頭,他要救朝云。便跟著朝云也跳了下去。
林紫想要沖到崖邊,卻被林白率先抱緊,阻止了她再跟著跳下去,二人被這一幕驚了良久沒有反應,林紫儼然哭成了淚人,扒在二人跳下去的地方。止不住的哭喊,這喊聲落在遠處只是成了回聲。而林白像是接受不了眼前的景象,呆呆的看著崖底,手中佩劍不受控制的掉落在巖石上的聲音,在懸崖下形成了道道回音。
乾夜根本不知道朝云怎么會變成這樣,幸而他緊緊的跟在其后跳了下去,下落的過程中便將已然昏迷的小人抓在懷里。風不斷的沖擊著他的雙眼和耳朵,讓視線也變得更為模糊,隱約看見崖壁伸出了幾只長長的樹枝來,相必是飛鳥落下的種子,在這極為苛刻的環境下生了芽,不給乾夜過多猶豫的時間,他憑借著出色的身體素質,緊緊抓住了其中一只伸出的樹枝,阻止了二人下落的趨勢。雖然暫時是不會有什么危險了,可一直在這里吊著總歸不是辦法。乾夜緊緊擁著朝云,生怕小人再離開他的視線。腳下便是萬丈深淵,如果沒有崖壁上伸出的樹枝,他們便是尸骨無存,仔細觀察了一番周圍的情況,乾夜發現就在他右下有一山洞,那山洞前還略微突出了一塊正好可以作為落腳點。從自己現在的位置想要蕩過去也不是什么難事。邊在腦內做好模擬,乾夜邊抓著樹枝努力晃動身體。這邊右手一送,便由著重力作用,落在了山洞前。踏著堅實的土地,乾夜這下才稍稍放下心來。還算命大,保住了性命,不知林白林紫在上頭怎么樣了。
朝云清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處昏暗的洞穴內,感覺頭疼欲裂,眼前的事物也不似方才那般扭曲,雖然有些模糊,但也逐漸變的清晰了不少。方才的事情她雖然記得不太清楚,但也能回憶起幾個碎片。越回憶便覺得太陽穴那里一陣刺痛,想起先前那領頭的樣子,果然那暗器上帶著東西,可卻不是毒,恐怕是什么致幻的藥物,希望不要有成癮性才好,如今身上的藥材實在受限,若是上癮她實在是沒辦法想象后續的樣子。朝云坐起身,低著頭,一只手扶著眼眶,說起來,她記得自己從那么高的崖壁上跳下來了,這里又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