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恤用同樣的手段在一周之內恐嚇了52人。52人中總歸有人報了警,沒有人能夠描述出方恤的面容,但仍然給了刑偵警察許多信息,并將嫌疑人的范圍越縮越小。方恤在李文的安排下,去孝城躲了整整一個月,從立秋躲到了白露。而在方恤執行李文的“任務”后,的確達到了破壞銀鷹酒店好生意的目的。但能達到目的并不僅僅是方恤對李文的策略執行得徹底,而是酒店行業本身競爭激烈,顧客們很容易就能找到銀鷹酒店的替代品,而他們風聞紹興街銀鷹酒店的恐嚇事件后,立馬就轉向了該酒店的替代品。方恤回來才不久,李文又交給了方恤一個任務,是真正需要流血的任務——除掉銀鷹酒店房務部總監。對于這個活,方恤有異議,并且直截了當的告訴了李文。
“請您不要濫用暴力,不如從降低成本,提高服務質量這兩方面取得優勢。”
李文暴躁起來,把手里的鋼質圓珠筆向辦公桌一擲,桌面凹下去一個洞,“你懂個屁!”
其實,李文和銀鷹酒店的房務總監有私人恩怨,之前派去的殺手神秘失蹤,現今他想讓方恤去試試。
“這活你辦妥當了,報酬相當于你一年的薪水。”李文面色轉善,又塞給方恤一根雪茄。
“難的不是殺人,難的是怎么善后?”
“善后交給我,你負責殺人就好了。”
方恤本以為很容易辦,窺伺了近一周,都沒有抓到總監露面的機會。總監吃住都在酒店,也許是預料到有人要除掉他。以顧客的假面混進酒店內部,也是見不到總監的,露面的總是某個領班或該部門負責人。
“恐怕要花功夫進入他們的組織內部。”方恤臥躺在按摩房鋪著白色床巾的小床上,女技師正在用她的膝蓋按壓方恤的背部。
“可如果目標只與固定的人接觸,那就難辦了。”方恤繼續想。
“必須得想出一個快捷的法子!”方恤叫停了按摩服務,在服務員的引導下,穿好了自個的衣服,離開了酒店。
方恤將活如何難辦的情況向李文反應,李文透露給方恤一個關鍵信息,“他躲在8041號房,他帶著人的,你要小心。”
銀鷹酒店的走廊沒有開窗,昏黃的燈光和周遭的陳設營造出一種懷舊感。方恤已經被人發現,那人問方恤是什么人,方恤給他的回答是槍口射出來的子彈,打穿了他的胸口和臉頰。方恤垂著握槍的手,快步循到8041號房,一腳踹開房門。啌嚨一聲,驚得總監要去床頭取槍,方恤可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連開6槍,總監絕沒有反擊的可能性,他被打死了。方恤從員工通道迅速離開了酒店,在街上撞見了狂歡的人群,沒有人知道一個“兇手”正穿梭于其中,正像方恤也不知道他們為什么這樣高興;白天的平地焰火其觀賞性大打折扣,可倒是制造了彌漫開來的障目煙霧。
方恤頭腦冷靜且做事干凈利落,使李文決定吸納方恤為幫會的成員,并向陸鋒引見了他。陸鋒總是抱著他未滿周歲的孩子,孩子喜歡去抓他的硬胡子。他簡短的同方恤說話,卻并沒有給方恤被輕視的感覺。他還告訴方恤,“暴力永遠是被迫選擇的手段。”“我們只是生意人。”
相較于李文,方恤更想給陸鋒做事,但陸鋒先讓他呆在李文身邊。
方恤了了李文的“心愿”,得以歇息兩天,并得到了豐厚的報酬。回到租住的廉價公寓房里,與他同居的女友已在油煙機下開著煤氣灶在鍋里悶著花甲。他的女友年渝,與他同年,都是24歲。披著稍稍卷曲的酒紅色頭發,剛過肩膀;身材纖瘦,個子高挑,穿著樸素的純白色短t恤,水藍色牛仔褲,踩著粉色涼拖鞋,眉眼恬靜的盯著鍋蓋。方恤雙臂環著她的腰而緊擁,臉頰膩著她的臉頰。
“餓了吧?花甲好了就可以開飯了!”年渝揭開鍋蓋,像是揭開一鍋貝隆生蠔。
白楓色實木餐桌上擺放著一盤西芹木耳、一盤豆角茄子,再端上一盤水煮花甲,方恤覺得這簡直是珍饈美饌,臉上的幸福完全超過了曾被他在銀鷹酒店門口恐嚇的夫婦,甚而超過了任何一對情侶。吃飯間,兩人很少說話,只是抬頭互相贈與溫柔的眉眼,另有物質上的赍發,方恤送年渝的玫瑰金色的DW石英表,金屬編織的表帶十分漂亮。年渝只是欣悅的接受,并不質問哪來的錢。不得不提方恤的這位女朋友性子十分寬容,要知道很少會有年輕女人具有這種品質,寬容到什么地步呢?方恤曾和他的女領班發生過關系,那是一種難以抗拒的誘惑,最終使方恤鉆進了女領班的溫床。要知道他的女領班并不特別美,不如年渝,只是身段生得很好。有時方恤看著她披散到腰間的黑發,發尾剪得很齊整,和她婀娜的腰肢交相輝映,眼睛若再向腰部以下打量,方恤頓時垂下了眼皮,不敢再多注視哪怕半秒。有時女領班從走廊拐角處走來,方恤總能從她眼睛的神采中,領會到一種微妙難以言明的柔情。交談也是從一天5句話逐漸密切得有百千句,內容從普通同事的日常套話進階為私密的感受或見解。方恤的內心存在著斗爭,甚至有一種想法在他心間掠過,“她其實挺迷人的,我真想要……”
方恤立馬打住,覺得有些虧欠,僅僅是這樣,他會覺得虧欠了年渝,“年渝對我這么好,性子又總是那么恬靜,三年來為我做了多少次晚飯!”
從那刻起,方恤與趙霧列談天不再抱有一種期待——兩人的關系能往更親密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