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雨過天晴,朝霞出來得早了些,天邊的云大片大片地被潑了金色,空氣還有些潮潤,濕氣中又混了寒。
一夜輾轉,睡得太晚,溫知意早上罕見地起晚了。
從被子下摸出手機,解鎖,頁面還停留在昨天晚上的聊天記錄那里,只不過昨晚語音下面又多了一條,是唐今敲了字發過來的。
唐今:【早安,溫小姐。】
時間是七點十五分。
溫知意眨了眨眼,還沒有徹底醒,她打字慢,平時和鐘情聊天也多是語音,下意識地按了語音鍵,發了一條過去:“早安。”
發完之后,她又迷迷糊糊地趴在床上想要閉眼,約莫過了半分鐘,猶如被涼水潑過,猛然間驚醒過來。
溫知意抱著手機坐了起來,打開聊天界面,幾乎是看也沒看,就慌張著把語音撤了回來,掩耳盜鈴似的關了手機,塞進了被子里。
溫知意兩只手捂著被子坐在那兒,臉燒了起來,有些熱。
她下床,進了浴室。
心不在焉地洗完臉,抬眸,就是見到了鏡子里的人,杏眼圓潤,眼波沒了平日的清凌,漲了水霧,含著淺淺春意,臉頰染了胭脂色,薄薄的一層,一直紅到了耳后。
粉面韶容,半斂眼波含羞。
溫知意不知自己這般模樣有多惑人,倒是她自己看著,越發得懊惱羞赫。放了涼水又洗了一次臉,勉強覺得溫度下降了些,才慢騰騰出了浴室。
她把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被子疊好,刻意沒有去看手機,把它放在了書桌上就去了廚房。
過了一會兒,溫知意又折了回來。
手機倒扣在書桌上,她晚上睡前習慣關靜音,早上忘記打開了,消息通知的聲音她沒有聽到,拿起來才發現綠色的呼吸燈一直在閃。
呼吸燈的光閃得很慢。很慢地暗下去,又很慢地亮起來,帶著溫知意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得很慢。
心尖有些微悸。
指尖搭在開關鍵上,猶疑著沒有按下去。
她性子柔,卻不是優柔寡斷,鮮少這般為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猶豫不決。
隱隱地期待,又膽怯。
很矛盾的心理。
溫知意左思右想,最后覺得這樣不妥,還是把手機打開了。她有些緊張,開機鍵按了兩次。
消息通知最上面顯示的是幾條APP的消息推送,往下翻,是一條微信通知。
唐今給她發了消息,是幾分鐘前的。
溫知意摒著呼吸看。
唐今:【溫小姐剛剛是有什么事情嗎?】
即便不是當面聊天,字里行間的溫和禮貌,也能讓溫知意輕而易舉地想象到此時那翩翩有禮舉動風華的貴公子,眉目舒朗,眸色溫和的模樣。
溫知意:【沒事。】
她心慌意亂,不知怎么想的,腦海里的弦斷了,胡亂地打了字,速度比平時快了不少:【早安。】
唐今:“……”
唐今坐在辦公桌后,手肘撐在辦公桌上,修長潤玉的食指抵著額頭,單手拿著手機瞧,只一眼,他便把手機扣在了辦公桌上。
低低地笑出了聲。
他的聲線很清潤,因為昨晚沒有睡好,有些沙啞,壓低了聲音笑,弱化了溫清聲線的如玉氣息,又欲又撩。
劉特助站在一旁,猝不及防聽到他笑,遮在西裝褲下的兩條腿顫抖了一下。
想軟。
“唐總,您……”還有文件要簽。
劉特助好歹是名校畢業的高材生,輔佐唐今打下唐氏半壁江山的得力助手,狀態調整得很快,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張張唇,欲開口行使助理的責任。
然,唐今給了他一個眼神,成功地又讓他把嘴閉上。
唐今繼續把目光放在了手機屏幕上。
溫知意:【我去吃早飯了。】
前言不搭后語,她大概是慌亂極了。
一條語音而已,便這樣的心慌。
唐今唇角微微揚起,眼底有柔色,回她:【好。】
許久之后,那邊沒有再回消息過來。
唐今抬手把耳朵上的藍牙耳機摘了下來,指尖隔著屏幕,虛虛撫了撫照片上溫雅清麗的女子。
她彎著杏眸在笑,眼底有辰光,明凈溫柔。
劉特助筆直筆直地站在辦公桌旁邊,眼觀鼻鼻觀心,西裝革履,面容嚴肅,儼然一副社會精英的莊肅嚴謹。
心里卻是不住地感嘆,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哦。
連不食人間煙火,冷清寡淡的唐總都陷進去了,瞧著這幾天無心工作,沉迷手機的樣子,劉特助這個曾經資深的網癮少年自嘆不如。
溫知意放下手機,又怔怔發了會兒呆,直到桌上的鐘表時針指向九點,才緩緩回過神。
她去廚房簡單做了早飯。
上學的時候,溫知意從未做過飯。溫書禮舍不得。獨自一個人搬出來居住后,溫書禮也經常過來給她送飯,或者接她回家吃。只有在國外的時候,她挑嘴,很多食物吃不慣,才自己開始做飯,手藝一般,所以她吃得也少。后來她租住的那個地方附近開了一家中餐廳,菜不多,但卻異常地符合她的胃口,價格也不貴,她便經常去那里吃。
也許是因為心里有事,溫知意沒有什么胃口,做得不多,吃了幾口后便放下了筷子。
她把碗筷收拾好,去客廳找出了昨天買的棉花糖,挑了一顆含在嘴里。
棉花糖是草莓味的,很甜,做得也好看,淺粉色,愛心形狀,裝在一個精致的玻璃盒子里,盒子上有浮雕,雕了幾朵花,簇擁著古色古韻的兩個字:徐記。
溫知意拍了一張照片,發了朋友圈。
她把盒子帶回房間,放在書桌上,繼續低頭畫設計圖。
剛動了沒兩筆,鐘情的電話就撥過來了。
“溫美人。”鐘情捏著嗓子調侃,“你微信被盜了?”
“沒有。”溫知意沒聽出來,有些莫名,“怎么了?”
“嘖嘖嘖,你朋友圈發了什么?”
溫知意紅了耳朵:“就,就一張圖。”
她欲蓋彌彰地解釋:“我看那棉花糖做得很好看。”
“粉紅色的愛心?”鐘情在電話那邊笑得促狹,“發給心上人看的小心心?”
溫知意耳朵紅透了。
“你加上他微信了?”
“嗯。”溫知意捏著筆,筆尖在紙上摩擦出輕微的沙沙聲。
“你們聊什么了?”
“沒有什么。”
溫知意把聊天記錄發給了鐘情。
鐘情看著兩個人滿屏尷尬的聊天記錄,笑得前俯后仰。
“溫美人。”鐘情舔了舔干澀的唇,喝了口水,問她,“你撤回什么了?”
“語音?”
鐘情太了解她了,她們兩人的聊天記錄幾乎都是語音。
“……嗯。”溫知意小聲應了,“我習慣了,以為是你,就發了早安。”
“他聽到了嗎?”鐘情瞇了瞇桃花眼,又問。
“應該沒有。”溫知意其實不大確定。
“那可不一定。”鐘情不置可否。
她大抵是又躺回了床上,聲音懶洋洋的,一副久經凡事,看破了紅塵的模樣:“這男人啊,嘖……”
“鐘情。”溫知意認真又嚴肅,重色輕友地反駁她:“不要這么說,他和別人不一樣。”
“他很好。”她小聲強調。
“溫美人,這才多久啊。”鐘情痛心疾首,“你見色忘義!色令智昏!”
她又悠長悠長地嘆氣:“唉,這陷入愛情的女人吶……”
鐘情掛了電話,溫知意回過神,低頭望了眼設計圖紙,微微嘆了氣。
用橡皮小心地把唐今的名字擦去,才繼續畫稿。

木淮七
渣七:唐先生,你聽見語音了嗎? 唐今:聽見了。 渣七:什么感受? 唐今:又軟又甜,想ying~ …… 渣七回來更新了(抱頭) 另外,七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