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昭邊說,邊給兩人斟滿了小碗。
面前的碗中玉液呈淺紫色,蘇然迫不及待端起碗,淺嘗一口。清甜酸爽瞬間溢滿周身。
“原來這年代的果飲,是這個味道啊!”
閻昭抬頭:“怎么,你之前竟未曾喝過么?”
蘇然有些尷尬,果汁在現(xiàn)代當(dāng)然喝過,唐朝果飲卻是沒有。
思考了一下,蘇然覺得要告訴閻昭一些事情。
“閻昭,有件事情我還從未提過。其實(shí)……”
閻昭放下葫蘆坐了下來,等待著蘇然的下文。
頂著閻昭詢問的眼神,蘇然終于說了出來:“其實(shí)我那日生了一場大病,之前的事情都忘了。”
閻昭一愣:“……哪日?”
“就……見你的那日。第一次見你的那日,我的病剛剛?cè)侨罩暗氖虑椋叶疾挥浀昧恕!?p> 眼看著閻昭的眼神有了些變化,蘇然忙低下頭,趁他還未仔細(xì)詢問,匆忙拿起筷子夾起來一塊兔肉:“哇,小昭昭,這兔肉果真是與眾不同啊!烤得外酥里嫩,看起來就好好吃!”
邊說著,蘇然將兔肉放于閻昭的碗中,又夾起一塊放到了自己嘴里。
閻昭低頭,拿起筷子撥著碗中的兔肉,聽著蘇然一句句夸贊著自己的手藝,卻沒了當(dāng)時想象中的欣喜,只剩下心疼。
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去長安找名醫(yī),將她的記憶尋回。
唐朝的調(diào)料本就沒有現(xiàn)代的多,又是在這四周人煙稀少的山上,能單單用僅有的幾樣調(diào)料烤成這個味道已經(jīng)很厲害了。
蘇然回憶了一下,記得剛上山之時,他還不會做飯。如今這手藝倒也被練出來了,哈哈,甚好甚好……
且現(xiàn)在的他,比起剛認(rèn)識時,活潑了許多,笑容也多了許多。小昭昭看起來很乖,話少且聰明,與他相處的時間長了,才感覺到他與生俱來的沉靜里面,還有一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溫柔。
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年而已,喜怒哀樂都很純真,這樣乖的孩子,父母怎么舍得過年都不來接回家呢?
“小昭昭,你跟這些出家人在一起多久了?上次過年回家了嗎?”
桌上齋菜冒著熱氣,一旁篝火烤得腳暖暖的。閻昭低頭嚼著齋菜,半天沒說話。
蘇然自覺無趣,也不知再說些什么。就在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閻昭開口了:“我五歲時,便被送到了弘福寺,再也沒有回過家,還好父親有時會來看我。沒來寺里之前,我獨(dú)自在小院,只有阿婆陪我,很少見到父親。兩年前,阿婆去世了,父親倒是成了那個家里我見的次數(shù)最多之人了……”
閻昭頸間的赤色瑪瑙在蘇然眼前閃了又閃,聽了這話,蘇然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些同情,原來這孩子一直都很少與親人相處啊……他果真是從小就進(jìn)了寺廟,怪不得眼神那么純粹,原來還沒受過社會的摧殘。
“十二歲時,與我一同進(jìn)寺的都成了沙彌,我也想與他們一同,奈何父親不肯,慧敏法師也不肯,說什么塵世未了,甚至佛經(jīng)都不讓我碰一碰,我便成了住在寺里卻沒有出家之人。”
“這樣啊,”蘇然摸著下巴想了想,“或許你父親還是舍不得你,想讓你回去呢?”
“我也是如此想,可是一等便等了好幾年,漸漸的也就不對這事心存希望了……”
看著閻昭的大指在食指小關(guān)節(jié)摩挲著,蘇然輕聲問道:“那你現(xiàn)在是不是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