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工作室，明夢就狗腿的幫南夕擺好了一整套茶具。
南夕扶著額頭引晏揚入座。
“你平時愛喝什么茶？”南夕站在柜子前挑著茶葉問道。
“鐵觀音吧。”晏揚想了想，走到她身邊看著她手上的罐子說道。
“坐吧。”南夕關上柜門，在桌子后跪坐下來。
明夢往晏揚那邊挪了挪，眼睛依舊盯著手機屏幕，手指快速的打著字，假裝自己好像很忙的樣子。
水壺咕嘟咕嘟的冒出熱氣，南夕拿過來先把放了許久的茶具洗了一遍，然后才放茶洗茶。
晏揚坐在她的對面，看著她低垂的眉眼和行云流水般的動作，再加上鼻息間縈繞的馥郁芬芳的茶香，突然覺得歲月靜好大概也不過如此了。
“好香啊。”明夢看著南夕遞過來的茶杯眼睛放光。
“謝謝。”晏揚抬手接過，又學著南夕的樣子將合在一起的兩個杯子倒置，然后拿起瘦長的那個放在鼻下聞了聞。
“鐵觀音很刮油的，我以前學茶藝時有喝到低血糖過。”南夕放下聞香杯輕聲說道。
“晚上茶喝多了真的會失眠嗎？”晏揚淺淺抿了一口，微燙的茶水入喉，順滑醇厚仿佛將全身的疲累滌凈。
“看每個人的體質吧，我就還好。”南夕拿著紫砂壺給他們續著茶水說道。
明夢隨手拿起便喝，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心不在焉，燙的口舌發麻，正好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一面跳腳扇風一面往房間里跑。
“我男朋友來電話了，我先回房啦。”
晏揚看著她激動跑進去的背影，忍不住好奇心問道：“不是說十個攝影九個狗？”
南夕的手一抖，差點把熱水澆到了身上，她抬眼看過去，幽幽說道：“你想說的是，十個攝影九個單身狗？”
“啊，是。”晏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剛才下意識脫口而出，竟然把重要的兩個字忘了
“明夢是那十分之一。”南夕含笑，抬起杯子微微晃著茶水說道。
“這樣啊，那你的行業有沒有這樣的定律呢？”晏揚看著她，聲音低沉，眉眼被薄薄的霧氣環繞，似近又遠。
“別人我不知道，但是對我來說這個真不重要。”南夕隨手拿過桌上的刀和水果削著皮，側臉被垂下的發絲微微遮擋，帶了一分溫柔神秘。
“那對你來說什么才是重要的？”晏揚把手杵在桌上問道。
“錢。”
錢？
晏揚微愣，看著她出神。
他還記得聚會那天他們問起時，她已經算是有房有車有事業的人了，竟然還是把錢看得這么重要嗎？
“吃點水果。”南夕把切好的水果裝盤推到他面前，“怎么了？很意外？”
“是，很意外，因為你不像是缺錢的人。”晏揚伸手拿過牙簽筒，拿出兩三根插在蘋果上。
南夕笑了笑，又拿過一個小點的盤子重新切了一個蘋果進去，“沒有人會嫌錢多吧？”
晏揚笑了，這話倒是真的，可是除了賺錢以外，二十五六歲的年紀總得有點其他喜好吧。
“你呢？你還記得初戀的感覺嗎？”南夕給小盤里的水果插上牙簽隨口問道。
晏揚頓了頓沒說話，要論初戀，那就是初中時候的事情了，而那個時候她不是……
南夕一直沒聽到他的回答，抬頭一看時對上了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回憶和探究。
“你別多想，只是聊到這隨口一問而已。”南夕笑了笑，起身將小盤送進明夢的房間。
“……好啊，那我到時候去接你。”
明夢聽到敲門聲回頭看了一眼，見南夕抬著水果進來連忙轉身給她丟了個飛吻。
南夕笑著搖搖頭，不管明夢為什么要把晏揚拉上來喝茶，也不會影響她寵姐妹的心。
明夢的電話還沒掛，南夕放下盤子便回了客廳。
“當時的感覺好像已經記不清了。”晏揚突然開口，讓她反應了一下才想起他回答的是什么事。
“初戀不是最難忘的嗎？”
“當時不太懂事吧，不知道怎樣去好好愛一個人，只是好像一起上下學，一起吃飯，一起做作業，就是在一起了。”晏揚喝完杯子里的茶水，將剛才整理清楚的思緒慢慢道來，“你的初戀呢？”
那個喜歡了很多年的人。
“如果在一起算初戀，那我還沒有，如果第一個喜歡的人就算初戀，那應該是……”南夕看著窗外紅紅綠綠的燈火交雜，突然住了口。
晏揚心跳加快，手里捏緊杯子眼睛呆呆的看著她，似是期待又似是害怕失望。
“我忘了。”南夕回頭，拿起茶壺續水。
她不愿再說，可晏揚卻忍不住在心里盤算起來。
他們是初中同學，那時候她暗戀過他，之后她有一個喜歡了許多年的人，所以，她第一個喜歡的或許就是自己。
南夕順了順頭發，很想把明夢從房間里揪出來緩解一下氣氛，她好像不知不覺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
“那個……”南夕抬頭看去，本想將話題引開，卻見晏揚滿眼溫柔的看著自己，突然間便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你別這樣看著我笑，行嗎？”她訕訕的笑著說道，將臉別開，聲音也越來越小。
“你為什么不談戀愛？”同一個問題，晏揚又問了一次。
“我……心理障礙。”南夕想了想，自暴自棄般答道。
心理障礙？
晏揚正想追問，就見南夕起身朝自己走來，“你明天不上班嗎？十點多了誒，早點休息才好啊，到家記得發個消息，謝謝你送我們回來，拜拜晚安。”
南夕一面說著一面把人拉了起來，然后半拉半推的將人送出了門。
關上門她長長吐了口氣，要是再聊下去她真不知道自己還會挖什么樣的坑。
門外的晏揚抬了抬手，無奈的笑了笑，轉身向電梯走去。
既然已經明白了自己情從何起，而南夕對他好像也并沒有想象中那樣的排斥，就慢慢來吧，好歹他也是南夕曾經的暗戀對象啊。
“走啦？”明夢趿著拖鞋出來，看著表情劫后余生般的南夕問道。
“恩，走了。”南夕擺了擺手，坐回桌子前開始收拾東西。
“你們聊什么了？”明夢坐在她身邊笑瞇瞇的問。
南夕給了她一個白眼，“你還好意思問，我……”
“你什么？”
“我躲他還來不及。”
“你躲他做什么？”
南夕啞口無言，是啊，她躲他做什么？
“下次別干這事了啊，怪尷尬的。”
明夢笑著點點頭，心里卻道：下次我還敢。